镜面摇晃,光线反射,五光十色,晃得云寒清看不清楚,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所有触目所及的东西都扭曲晃动起来,耳边传来真真假假的声音,咿咿呀呀得唱着戏曲的调子,似是嘲讽的笑声,似是焦急的呼唤,似是刀剑相交的打斗声。
他眼前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画面,一幅幅变换,如走马观花般,他幼时被歹人所掠,严刑拷打逼问九转化阳的下落;他少时丧父,独自一人扛起御剑山庄的责任;他苦练玉清剑法与九转化阳功,名动江湖;他送两个弟弟拜入名师门下,自己孤身一人恪守着御剑山庄的组训,完成父亲的遗志,最后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不要跟他玩,不要靠近他,他是冷心冷情的怪物。”
“你看他,蠢得要死。说什么有求必应,揽一堆吃力不讨好的事在自己身上。”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一场熊熊烈火中,他手里拿着火把,身后是一片血海的御剑山庄。他的眼神是那么冰冷,月白长衫已被鲜血染红,从血海里似乎走出一个人,云寒清抬眼看去,一袭秋天色锦缎的薛长樱从血海中走出来,他站到云寒清面前,手里吃力得提着一个装满井水的木桶,“哗啦”一声,悉数往云寒清的脸上泼去。
“寒清,醒醒!寒清!醒醒!”
画面如被打碎了般,裂开道道裂缝。
云寒清眼神渐渐清明,映入眼帘的是一脸焦急的薛长樱。
薛长樱吁出一口气,擦了擦云寒清的脸,将他扶起来。
云寒清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衣衫都湿透了,他脚边放着一个铜制面盆,地上湿了一大片,而罪魁祸首大概就是泼了他一头冷水的薛长樱。
“你…”
云寒清正欲开口,忽听得一道真真假假,雌雄莫辩,似虚似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不愧是玉面修罗,居然能破了我的幻术。”
云寒清冷哼一声,腰间的冷月剑出鞘,“叮”得一道锋鸣,朝墙上劈去,“哗啦”一声,劈开了暗门,一个西域番僧打扮的人藏身其中,他的脸颊蜡黄,手中捧着一个木鱼,双眼浑浊,又好似有漩涡流转,将人不由自主得深深吸入。
“别看他的眼睛!”
薛长樱出声喊道,云寒清手腕轻轻一转,剑尖挑起一面铜镜,光芒笔直得照在尼摩智的脸上,“啊――你是――”
尼摩智惊恐得高呼一声,他的幻术被铜镜反射将自己困在了幻境中,他脸上的神情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悲伤,一会儿痛苦不堪,一会恐惧非常,哭哭笑笑,最后开始癫狂。
一道寒芒闪过,冷月剑没入尼摩智的胸口。
尼摩智临死前似乎看到了什么,他胸前还插着云寒清的剑,睚眦欲裂,像是活活吓死的,云寒清抽出冷月剑,尼摩智的身体缓缓倒下去。
他顺着尼摩智的视线看去,正对上身后的薛长樱。
薛长樱依旧眨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对尼摩智的死毫不关心,只道:“寒清,你没事吧?”
云寒清掏出怀中的白帕慢慢擦拭冷月剑,淡淡道:
“你怎么会到这来?”
“我问了人,他们给我指路的。”
云寒清擦剑的动作微微一顿,从御剑山庄到百花楼路途遥远,他虽是轻描淡写得说想必路途上十分艰辛,“你…为了我?”
薛长樱点点头,笑道:
“是呀,我很担心你。”
云寒清将冷月剑插回剑鞘,突然欺身向上,将薛长樱压在桌上,冰冷的剑鞘搁在后者的脖颈间,他微微眯起眼,沉下声音道:“你究竟是谁?”
薛长樱微蹙了眉,“我是薛长樱呀。寒清,疼……”
云寒清的理智告诉他,薛长樱来历不明,应该继续严加拷问,可是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