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身旁的上首座,视线从她的芳靥不动声色地一扫而过,似是想捕捉她的情绪。沈莺歌挺直脊梁,慢条斯理地喝茶,但他的视线如针芒,让她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知不觉,心律也稍稍加快。

他身上还穿着绯袍,长眉入鬓,圆领宽袖,腰佩绶带,金相玉质,风骨斐然。沈莺歌嗅到了谢瓒身上萦绕着一阵极淡的血腥气息,想来他是刚从牢狱里回来,渗透着一种清冷恹然的杀伐气质。

家主出现在荣秋堂,所有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不见,众人都望着他和沈莺歌,似乎就期待着一出好戏,

谢老夫人没说话,王氏率先起了个话头,故作关切道:“家主,臻哥儿都来了,何时也把那外室请进门,引众人见一见,给少夫人敬一杯茶?”

谢瓒挑了挑眉,眼皮往下一耷,嗓音清得?透骨:“谢臻是我的养子,西巡一战英烈的遗孤。”

这一刻,王氏的笑意?僵在脸上,彻底是笑不出来了。

沈莺歌也颇感意?外。

意?外的不是谢臻的身份,而是谢瓒竟会做慈善,收养英烈之子。这与他素来冷而无?情的行事风格,不太相符。

“谢臻由山东府州官引荐,从岳麓书院升至燕京国子监读书,今后会与谢瀛、谢孝一起上下学。”

谢瓒说完,横扫众人:“谁还有疑议?”

王氏面色顿时不好看了,谢臻虽然是个结巴,但履历太过于优秀,他一来,谢瀛岂不是要被?狠狠比下去了?

谢瀛看向谢臻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嘲讽,变成了讳莫如深。

谢瓒的视线最终落在谢老夫人身上。

谢老夫人是个笑面虎,听到谢臻不是亲生的,绷在心神上的一根弦顿时纾解开了去,哪里会不同意?,登时眉开眼笑道:“王氏心情未免也急躁了些,既然误会解除了,那让臻哥儿先一起来用膳罢,用了晚膳再遣人去收拾栖所。”

谢府有个约定?俗成的旧例,旬末是家宴日,各房都要来荣秋堂一起用膳,美名?其曰阖家团圆。

整座家宴上鸦雀无?声,谢瓒不是多话之人,他不说话,没人敢多言。

气氛死寂到极致,只剩下细嚼慢咽及推杯换盏的声音。

一顿饭,吃得?沈莺歌百感交集又?心不在焉,哪怕山珍海味摆在眼前, ? 也是吃得?味同嚼蜡。

连续半个月没见谢瓒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审讯黎沧的,黎沧目下还情状如何?

“长嫂,您是不喜欢谢臻吗?”

坐在不远处的三姑娘谢宝萍忽然道,“为何吃饭吃得?愁眉苦脸的?”

谢瀛还补了一句话:“听说长嫂与家主一直是分房而居,莫不是谢臻的到来,引起了长嫂的危机感?”

沈莺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