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王原本还想要继续观望,巨阙却忽然从帐帘之外入内,在羌王近前低声汇报了些什么。

羌王眉心微微一凝,眸底添入了一丝浓深的霾意,原是勾勒起来的薄唇弧度,此?一刻隐微地下垂了几许。

羌王起身离去,搴帘而出之时,回眸望了沈莺歌一眼。

沈莺歌亦是透过镜鉴冷淡地横扫了他一眼。

两人抬眸对视之间,仿佛有一条丝线在暗中剧烈地拉扯着,线身由松渐紧,变得越来越绷紧,似乎双方的任何一方再施加一些蛮力,这一条丝线便?会马上分崩离析。

气氛变得极度微妙,添入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意韵。

羌王忽然抿唇而笑?。

沈莺歌不知他在笑?什么,但心中掀起了一片悚然。

他的笑?,总是包藏着诸多的祸心。

果?不其然,羌王原本打算搴帘出去,但此?一刻,稍稍改变了主?意。

他踅了回来,阔步行至沈莺歌面前,俯蹲住身躯。

见羌王有了动作,侍守在夹侧的侍女纷纷侧开避让出了一条道路。

沈莺歌不知晓羌王打?算做什么,身上的寒毛隐微地竖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话未毕,下颔就被羌王强势地抬了起来。

羌王偏过头,俯低了鸦黑的眼睫。

沈莺歌蓦觉额心的位置覆落下了一抹温润的触感。

仿佛是落雪亲吻蝴蝶。

这一抹触感糙冽却短暂,一触即离。

世?间有一瞬的寂止。

她还没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羌王已然松开了她,对她温和地笑?了笑?,道:“等本王回来娶你。”

言讫,他就?挂上了玄色披风,转身劲步离去。

直至羌王真正离去,沈莺歌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个?一身落拓的蛮夷,居然亲了她的额心!

他怎么敢的!

未经她的允许,就?做出这种孟浪之事!

沈莺歌一阵无语凝噎,意欲伸出双手,将驻留在额庭上空的那一抹温润触感狠狠揩掉。

但戍守在夹侧的侍婢默契地摁住了她,“姑娘莫要妄动,妄动的话,妆容都花了。”

为首的那个?侍婢低声祈求道:“若是让王看到姑娘妆花的模样,王必定不会轻饶奴婢的。”

沈莺歌蓦然不动了。

脑海里回溯起了那一匹豺狼的悲惨下场。

它被羌王以一种庖丁解牛的姿态,剔除了头骨,骨肉分离,死相惨惨戚戚。

这个?男人总是说着最温柔的话,做着最杀伐果?决的事。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秉性与性格底色,与谢瓒极其类似,皆属狠而无心的硬角色。

沈莺歌能够想象的到,若是自己没有梳妆好,首当其冲的人必定是伺候自己的那些侍婢。

她们?虽然都是西羌的子民?,但都是一条条无辜的生命。

沈莺歌不想牺牲掉这些无辜的生命。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计不再剧烈反抗了。

羌王打?算明夜跟她成亲,在此?之前,她能够做些什么呢?

乖乖在这里成为待嫁新娘子么?

不可能的。

绝对是不可能的。

沈莺歌必须为自己寻找到一条出路。

试图在大脑里回溯一番

她是在大嵩皇廷寿康宫的密室里被玄枭迷昏的,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于羌王的营帐之中。

可见玄枭下的药力足够凶猛,居然能够将她迷昏上数日数夜。

想必谢瓒、赵溆、平蓁他们?也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