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什么呢?

沈莺歌并不解此间?门?道,但当老皇帝当着谢瓒的面抱起她,并将她环抱在膳案与膝面中间?,晚宴上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格外微妙起来。

好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博弈,熊熊战火在膳桌之上燃烧。

哪怕老皇帝与谢瓒明面上仍以君臣的身份谈论公事,但沈莺歌就隐微地觉得,有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俨同两枝箭簇亟亟照射而来,不偏不倚地射中她的身上,她整个人?明晰地感受到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沈莺歌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因是握力过紧,她苍冷的指腹之上青筋根根狰突起来。

在她不能在老皇帝与谢瓒面前?表露出端倪,更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

沈莺歌只能维持着平静的仪姿,一晌执起酒盏,给老皇帝斟酒,一晌挂着一张温婉妩媚的笑容,在老皇帝与谢瓒之间?寻回周旋。

这时,老皇帝忽然道:“听闻谢爱卿与朕的爱妃是旧识?”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沈莺歌执起酒盏的手,微微地抖了一抖她差点失手打翻了酒盏,那酒液差点从酒樽之中倾斜而出,溅湿了老皇帝那一席明黄龙袍。

好在酿造成?祸事之前?,沈莺歌赶忙扶稳了酒樽,酒液也没?有从酒樽之中倾洒出来,也就自然没?有溅湿老皇帝的明黄龙袍。

沈莺歌深舒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

好在没有打洒酒樽。

要不然,就差点酿造成大祸了。

沈莺歌仍旧维持着调笑喂酒的姿势。

余光里,她忍不住淡瞥了谢瓒一眼,想知?晓他会如何应答。

从神态方面,沈莺歌并没?有瞅出什么端倪,谢瓒仍旧一如既往的澹泊从容。

他先是浅浅喝了一口酒,继而将酒樽放置在膳案之上,薄唇轻抿出一条细线,道:

“禀奏陛下,微臣与贵妃娘娘确乎是相识。”

谢狗居然如此冠冕堂皇地承认了?!

沈莺歌捻着酒樽的手,蓦然紧了一紧。

谢瓒似笑非笑地睇望了沈莺歌一眼,道:“在沈贵妃入宫之前?,微臣就与她相识了。”

他怎么能够在老皇帝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

沈莺歌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皇帝看?向她的眼神,瞬即变得微妙莫测起来。

他一掌搂揽着沈莺歌的腰肢, ? 另一掌则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肩膊,由上到下的反复摩挲着,道:

“怎的此前?从未同爱妃提及与谢爱卿相识的故事?”

“……”

帝王的盘诘,不亚于?一场活生生的严刑逼供。

因是紧张,沈莺歌的额庭隐隐地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她看?了谢瓒一眼,又将视线落在老皇帝身上,用手指在男人?的胸膛之上一遍又一遍地转着圈圈。

她且用微嗔的口吻道:“是这样的,妾多年前?初来燕京,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慎碰坏了膝盖骨,当时是谢左相施予援手,遣人?送妾去了医馆。常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于?谢相的施援之举,妾感铭在心。”

话至此处,顿了一顿,沈莺歌并没?有看?向谢瓒,而是看?向了老皇帝,道:“恰逢今日陛下设宴延请了谢左相,妾在此处敬谢左相一杯。”

言讫,沈莺歌从容不迫地斟了一盏酒,遥遥敬了谢瓒。

也是只有在敬酒之时,她才会光明坦荡地望向谢瓒。

谢瓒淡静地望了沈莺歌一眼。

盈煌向晚的烛火俨同一枝细腻的工笔,细致地描摹出了沈莺歌的面容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