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掌灯时分,一条进宫的折子传到了?沈莺歌的面前。

沈莺歌铺展折子一看,原来?是?赵徽邀请她?入宫去万佛殿,看望宿太后。

宿太后。

宿容棠。

她?上辈子后宫里的最大死对头。

两个女人之间人前是?笑脸,人后就?是?刀子。

沈莺歌上辈子在宿容棠的手上栽过不少跟头,也?在阴沟里翻过船。

一提及“宿容棠”这个名字,沈莺歌就?会恨得咬牙切齿。

甚至连拳头也?紧了?。

沈莺歌对谢瓒道?:“这一封折子,可是?你从陛下那儿为我请来?的么?”

谢瓒露出了?一副神秘莫测的姿态,手指在她?的小巧玲珑的鼻尖戳了?一戳,哑声?问道?:“你猜?”

“肯定你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沈莺歌嘬圆了?嘴唇,道?,“陛下才会让我去宿容棠一面。”

谢瓒没有?多说些什么,双掌细细扳过她?的肩膊,迩后,温韧的大掌牢牢牵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往宫门拉着走。

沈莺歌眨了?眨眼,任由自己被?谢瓒牵着走,笑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万佛殿。”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哑声?说道?,“宿太后就?在万佛殿。”

就?这般,沈莺歌教谢瓒牵着,手牵着手,从宫门口?一路走向了?寿康宫,再从寿康宫走向了?皇廷大内那最深处的位置万佛殿。

万佛殿就?坐落于皇廷大内东偏北的位置,这个位置毗邻着一座摆放着赵氏列祖列宗的国祠,比起国祠的热闹,万佛殿就?显得有?些凄冷幽寂了?。

远观而去,就?像是?一座冷冰冰的洞窟。

整体建筑呈现出了?一片荒颓的死寂。

犹若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远观而去,看着分外瘆人。

万佛殿殿门前布置着两列兵卒,身?着雪亮锁子甲,手执漆色长戟,端的是?整装待发。

据目前而言,万佛殿已经成为了?宫中的最大禁地,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也?不准任意探视。

唯一能够进出万佛殿的人,只有?赵徽。

赵徽进入过几次万佛殿,问宿容棠招供不招供,伏罪不伏罪。

宿容棠招供了?,但她?从来?没有?认过罪。

是?以“卧佛”的身?份不认罪。

她?认为自己从来?都是?正确的。

她?不会对自己的所做所为认罪。

……

在今时今刻的光景之中,谢瓒对兵长使了?一个眼色。

兵长很快悟过意,瞬即排兵布阵,将两列兵卒从万佛殿殿门前调开,堪堪给沈莺歌辟让出了一条通往万佛殿的大道?。

谢瓒的大掌在沈莺歌的手掌心上很轻很轻地揉了?一揉,道?,“我在殿外等你。”

沈莺歌眨了?眨眼,温言做出邀请:“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谢瓒薄唇轻轻抿起一丝清浅的弧度,大掌伸到她?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揉了?一揉,道:“你与宿太后势必有?一些话要说的,也?有?旧谊要叙一叙的。这个场景,最好只有?你们两人。”

他就不方便参与了。

谢瓒的确道?出了?沈莺歌内心最深处的心里话。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沈莺歌或多或少皆在与宿容棠交锋,质言之,就?是?在明争暗斗。

如今,这一场明争暗斗的局面,该有?一个美好的收尾了?。

沈莺歌反手牵住了?谢瓒的手,纤纤细指在他的掌心腹地很轻很轻地揉了?一揉,道?,“好,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