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态,完全是超出了鹰扬的预料。
他不相信在这一个?人间世里,真的会有人选择修好自己的弓箭。
将每一寸都?修缮得恰到好处。
可见修弓者?的耐心与匠心。
及至鹰扬见到了这一柄长弓之时,心中不无动容。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一柄修缮得完好无损的长弓是个?什么样子。
他当时的心境变化得特别复杂。
先是一副惯常的漫不经心的调调儿,心底腹诽着?装什么蒜,老子的长弓还用你来修?
但当他看到磅礴的弓纹和流畅的弓身,还有那残留在弓身上那薄润的指温之时,他不得不承认,他委实是小瞧了这位接触不多?的皇妹。
鹰扬也不是个?傻子,女儿家的心意悉数寄放在这一柄长弓上。
此?时此?刻,他心中某个?地方?,隐微地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得痕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
鹰扬徐缓地抬手,摩挲着?心内深处这一份小小的塌陷角落。
这个?隐秘的角落,是他心内未曾崩坏的一方?净土,如今,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她在他的这一片净土之上种满了花。
刹那之间,他来到了人间。
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塌败恍惚的死寂,而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承认吧,赵溆。
从赵蓁修缮好长弓的那一刻,你就喜欢上了她。
无可自拔地喜欢。
你就是不断沉沦、沉沦,继而逼迫自己步步沦陷。
纵使自己已然到了无可救药的沉沦地步,那又如何?
就跟赵蓁一起沦陷。
如若不弃,执手相依。
……
思绪逐渐归拢,赵溆主动走?上前去,袖了袖手,拉住了赵蓁的腕子他那五根修直匀长的手,徐缓穿过她的指腹,与她十指相扣,继而拉着她一路走向了东宫。
赵蓁自然不清楚在短瞬的三四秒内,鹰扬的脑海里晃过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但眼下被他这般强势地牵着?走?,赵蓁心中生出了一股子浓烈的安全感。
是的,就是安全感。
虽说她以前经常这般认定,安全感是要?靠自己给的。
直至遇到了鹰扬。
他用行动在证明,他值得她卸下心房并托付。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东宫。
在赵蓁的印象里,东宫是紫气东来的象征,是未来天子的寝居之处。
东宫里处处渗透着?一股子肃穆端凝之色,不论是建筑,还是建筑内部的各种构造和细节,皆是显出了一种气吞山河的磅礴感。
赵蓁不是第一次来东宫,但还是头一回被人拉着?走?入东宫这个?神秘之地。
她一晌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遭的庄严环境,一晌默默跟随着?赵溆穿过朱漆戗金的三重?门。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赵蓁就跟随鹰扬来到了东宫主殿。
与其说是主殿,不如说是赵溆的御书?房。
殿内都?是各种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一本本被翻着?泛黄且起了绒球状毛线的书?。
赵蓁从没见过这般庞大的书?架,在书?架上想要?拿一本书?下来看看,奈何这本书?被放置在书?架上比较高的位置,以她目前的个?头,伸上去的手臂还不足以够到那本书?。
“我拿给你。”
男人磨砂般的喑哑嗓音从赵蓁的身后不疾不徐地传来,立在赵蓁的视角里,相当于脑袋上空出现一条劲瘦修长的胳膊,它从她的肩膊后慢条斯理?地伸了过来,冷白匀亭的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赵蓁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