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蹙眉道:“遗书上的笔迹,确乎是洪荀本人的吗?”
鹰扬道:“这一桩命案天宿卫正在查,黎沧持遗书去了洪荀家?里,搜揽了他生前拟写的文书细细比照过,确乎是他的笔迹。”
赵蓁凝声道:“我个人觉得,像是有人在背后逼着洪荀承担所有的罪祸,事了拂衣去的那?种感觉。”
沈莺歌点了点头,赞同了赵蓁的看法,忖思了好一会儿,道:“除了遗书,现场可有留下其他线索?”
“没有,现场清理得非常干净,”鹰扬食指抵着下颔,眸底霾意渐沉,“只有洪荀和他自?刎的那?一条粗绳。”
沈莺歌心中蓦地生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肯定是她干的,也只有她杀人才会如此干脆利落,杀伐果决。
因为她也被此人背刺过,深知这?人的弑人手法。
洪荀是卧佛在牢城营内布下的暗桩,负责锻造火器,如今东窗事发,卧佛选择诛杀以除后患,这?种事其实也在沈莺歌的预料之中,但她没想到的是,卧佛居然这?般快就下手了。
身作羌敌的走狗,卧佛既能?操纵整座牢城营,亦能?遣人在诏狱里堂而皇之的杀人,这?已经很能?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沈莺歌隐隐约约推测出了卧佛的身份,但她还不够确定,她非常需要切实有力的证据,只要天宿卫卯足了劲接着往下去查,定是能?够查出些什么。
但鹰扬接下来的话,无疑是给僵滞的局面?雪上添霜:“洪荀的遗书呈至官家?那?里,官家?批了朱,说可以送到门下省结案了。”
赵徽这?么快就要给这?一桩谋逆未遂的案子结案?
小皇帝都发话了,那?天宿卫肯定不能?继续往下追查。
关于洪荀真正的死因、杀人凶手、牢城营背后的操盘者、以及卧佛的底细,这?些线索纷纷断在了“洪荀之死”这?一桩案子面?前。
沈莺歌望着一口未饮的茶水,静静看着它?由热转冷,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出不来。
为何每次即将事成的时候,就差那?临门一脚,卧佛就能?够将她铺好的一盘棋全部搅乱。
卧佛连小皇帝的立场都能?够篡改,可见手眼通天到了什么境地,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如今就是一具活生生的傀儡!
还不如谢瓒扶持小皇帝上位的那?一段时期, ? 至少谢瓒绝不是架空权力、玩弄权术的那?类人从小皇帝与宇文柔在苍龙号上谈判的场景就可见一斑,小皇帝誓不与羌人为伍,他的谈判之词都是谢瓒相授的,谢瓒教?小皇帝挺直了脊梁骨。
卧佛却?要教?着小皇帝对羌人弯下脊梁。
赵蓁端详着沈莺歌郁闷的面?容,忍不住笑?道:“你很困惑,为何官家?会突然转变了立场,对这?些事轻放轻拿,不作深究。”
沈莺歌确乎是困惑的。
赵蓁道:“因为官家?还没断奶。”
断奶一词,用得太精辟了。
沈莺歌敛眸,终于饮下了半盏热茶,道:“长公主,有一桩需要委托你去做,也只有你才能?做到。”
她附耳对赵蓁说了一通话,赵蓁的眸子微微瞠住,有些不可思议:“此计当真有效?”
沈莺歌点了点头。
对付藏在赵徽背后操纵权术的那?个女人,她必须用这?种剑走偏锋的办法。
而且,她异常笃定,此招一定会大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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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瓒写好寄去燕京的一封密信,这?封密信是写给小皇帝的。
他很久没陪侍在小皇帝身边了,很多?事物都委托给了蔺知章和葛闻洲去做,蔺、葛二人都站在了罗生堂这?一边,成了他在深宫朝庙上的眼线,每隔一旬都会给他寄来宫里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