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沈老夫人爽快地承认,且问:“你猜猜莺姐儿的回答是什么?”

我?不符合她对如意郎君的标准。

谢瓒低垂着狭长的眼?睑,在心中如是道。

他素来?是一个沉笃雍然的人,但在关于她的问题上,他罕见地露出了不那么游刃有余的一面?。

似乎洞察出了他的心里话,沈老夫人笑了一下,吩咐贾嬷嬷拿了一株盆栽过来?,是一盆长势旺盛的绿萝,翠绿欲滴的叶子正迎风摇曳着。

沈老夫人手执浇壶,从容地给?绿萝浇水,道:“莺姐儿说,在她快枯死的时候,你伸手救了她一把,她认定?你是一个会给?她定?时浇水、滋养她的人。”

“但经过一段年月的相处,她长大了,长势更加旺盛了,不想再待在一个窄小的盆里,想让你换一个更大的盆,让她更加自由?的生长,但你选择了这样做”

“咔擦”了一声,沈老夫人单手抓住了绿萝的枝茎,将它连根从土壤里拔起,冷情地扔掷在了地上,任由?日头暴晒。

沈老夫人的话辞含着淡淡的悲戚:“你宁愿让她原地枯死,也不愿意让她更广阔地生长。”

潜台词是,以爱之名,杀死爱人。

此?话俨同一柄隐形的锋刃, ? 以一种残忍的姿势,扎入了听者的心房里。

谢瓒喉结一紧,覆在膝面?上的手,由?平伸的状态逐渐攥拢成了拳,手背上苍蓝色的筋络根根突起,指腹泛散着一抹冷白的青灰色,筋络虬结成团,每一根都凝结着强烈的情绪,眼?看着这些情绪要?勃发出来?,但最终被他很好地克制,并镇压了回去。

谢瓒没有做任何辩解或解释。

静静侍候在一旁的青苍,觉得?气氛非常压抑,忍不住想要?开解几句,说出当?年发生的真相,但被主子一个静默而沉定?的眼?神摁住了。

青苍到嘴的话,不得?不拢回去。

他沉默地缓缓起身,掬起地上的绿萝,问贾嬷嬷要?来?了更大的一个花盆,他填土、松土,将绿萝植入更大的盆里,擦拭干净了叶子上蘸染的泥沙,将它放在更为凉快的地方,并适时浇上了水。

沈老夫人无声地望着男人所做的这一切,眼?神从原来?的冷硬变成了温和,她没有否认他的做法?,这就是变相地承认了他当?下之所行?,是一个合乎她标准的正确答案了。

日色偏略而缓慢地向东斜去,投射下来?的日照,仿佛在院子里洒下了一抛浮金,移植入更大盆栽里的绿萝,正迎着日头野蛮旺盛地生长着。

历经过一回枯死,她反而催生出了一种求生的坚韧,能够在泥壤里更深的扎根,汲取更多的养分,以襄助自己更好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