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轲道:“应当是有?的,卑职去问问。”

不过少时?的功夫,白轲抱着一罐蜜枣回来:“是沈老太太那儿主动拿来的。”

谢瓒颔首算是记下了,借着长案间的烛火,他从罐子里摸出一粒蜜枣,放入汤药之?中,搅了一搅,温度合适之?后,他浅尝了一口,俯身喂渡给了沈莺歌。

沈莺歌在昏暗的梦里,感受到有?人从容不迫地撬开她的齿舌,将一些既苦且热的药渡进来,她本来是极其抗拒的,想?用?舌头将药水顶出去,但苦过之?后,竟然出现了一抹甜丝丝的回甘,回甘恰好是她很喜欢的。

沈莺歌逐渐松懈了一丝防备,就这?般乖驯地任那人将苦药一点一点喂给自己。

她本来是很惧冷的,神识也处于一个很不安全的状态,四肢绷紧,但补气血的药汤一路满溢进五脏六腑后,她感觉到了身体蒸起了一股子暖热的气流,好像有?一块巨大?的棉花包裹着她,将她裹成?了一个蚕蛹,安全且温暖,让人她忍不住产生了一种依偎之?感。

但梦中世界光怪陆离,她一下子回到了翊坤宫,有?人唱念一句“妖妃祸国”,随后一杯鸩酒赐到了她跟前,沈莺歌露出惧意,拚了命地摇了摇螓首,说不想?喝,她不想?喝, ? 但她的个人意志在巨大?的命运齿轮面前,显得是何其的卑微,就跟一只草芥似的。

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伸出一只冷韧硬实的手,掬住了酒盏,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一晌捻住了她的下颔,一晌将酒盏渡喂入她的嘴里。

沈莺歌想?要拼命挣扎,但双手皆被?男人强势地禁锢住,他不容她有?丝毫动弹。

沈莺歌在梦中委实被?气恼了,开始不择手段地抓挠他。

慢慢地,谢瓒掌心间的药盏就见了底。

但她似乎梦魇着了,将他当做了敌人,用?指甲紧紧抠住他的皮肤,挠出了一条条深红色的抓痕。

谢瓒:“……”

他薄唇噙起了一抹笑?,有?些无可奈何,但又纵任着她放肆。

沈莺歌听到黑暗的尽头传了一道清冽的嗓音,唤她沈莽莽。

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会?唤她沈莽莽。

是谢瓒啊。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不是和谢臻留在了济州吗?

他如何清楚她会?困在牢城营里?

沈莺歌分明?记得,自己从棺材里爬出去后,是罗生堂的堂主救了自己,后来一个叫白轲的少年将她搀扶走了。

后来的事??后来的事?沈莺歌就记不太清楚了,她只纯粹觉得身体疲惫又痛苦,五脏六腑疼得特别厉害,心口疼,手腕疼,呼吸疼,眼睛疼,肺管子疼,悉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本以为逃到梦里就会?不疼了,但她梦见了生平最讨厌的男人,他强逼着她喝下鸩酒,她根本没有?力气阻挡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喂她喝了下去。

但奇怪的事?,她发现这?一盏酒竟是甜津津的,甜得让人舒服,喝下去后她并没有?感到疼楚,也没有?七窍流血,甜中糅着苦,苦中糅着甜。

隐隐约约间,她感觉那一只温韧有?力的手,开始解开她的衣衫,先是外衣,中单,再是心衣,拿起温热的帨巾为她濯洗身躯和伤口,动作轻柔且缓慢,像是在擦拭着一块珍宝。

绽露在外边的肌肤凉飕飕的,但很快会?被?一股子暖意牢牢覆盖。

沈莺歌不喜欢他触碰,各种推拒抓挠,但他任她抓挠,极尽耐心跟她周旋。

她在梦里咒骂了他千百回,骂完之?后就逃,但每一次逃都?被?他捉回来,他预判了她会?逃到哪里去,他总会?在她逃跑路线的尽头守株待兔,每次皆能准确无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