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

“堂主”洪荀忽然不求饶了,反而露出了小人得志的笑容,“您如?果杀了我,卧佛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喧嚷的争执声,让远处陷入昏厥的沈莺歌缓缓睁了眼,她?蓦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强撑着昏昏的意识,她?往熔炉口望去,便望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

似乎觉知到她?的无声目光,男人并未与她?对视,只对某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少时,一道?禾绿色的少年身?影出现在沈莺歌的身?侧,将她?温柔地搀扶而起:“少夫……沈姑娘,白?轲先扶您离开。”

少年面生,沈莺歌此前不曾见过,他身?上穿着禾绿色的绉纱裙,匀称地束着两?条顺溜的马尾,男生女相,换上女儿?装后,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俏皮可?爱。

沈莺歌任由白?轲搀扶起来自己起身?,一晌牢城营外?走去,一晌情不自禁回头去看。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捣剑刺穿了洪荀的手?腕,洪荀就这样坠入了大熔炉里,少时,就传来了接踵不当的惨叫声,空气里弥散着刺鼻的黑暗浓烟。

他让洪荀跟她?的胜邪剑葬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的背影轮廓显得冷毅峻肃,竟是?一下子让她?回溯起了十三年前的青衫落拓。

他到底,是?谁呢?

等沈莺歌的身?影消失在了牢城营的出口处,谢瓒隐隐松下了一口气,他抬掌拉下了熔炉的闸门,火势将息,烧了一半的洪荀被其他人急慌慌地打捞出来,他浑身?是?触目惊心?的烧伤,皮肤鲜血淋漓,面色半焦半黑,整个人看上去如?一盘半生不熟的猪大肠。

洪荀胸线微弱地起伏着,只余下了小半条命,奄奄一息。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您不是?要杀我么,怎的突然发了慈悲心??”

“若不留着你半条命作为钩饵,”昏暗的火影拓印出谢瓒清冷的面廓,话音显得冷戾,“我如?何能继续钓出卧佛?”

洪荀想说些什么,但再没气力再说了,只能干用一双猩红的、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敌人,仿佛在说“休想”。

但洪荀心?里清楚,谢瓒已经?知道?卧佛的真实身?份, ? 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寻到一份切实的铁证。

就如?解算一道?谜题,猜出了谜底,但需要推导解出谜底的过程。

“一个时辰后,天宿卫会来围剿此处,你若想在诏狱内死得轻松一些,最好装作一无所知。”

这最后一句话,谢瓒的话音添了一丝弧度,似是?在笑着说。暗灰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拖曳得很长,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邪祟,渗透着阴鸷般的压迫感。

他掌中提着长剑,剑尖上蘸了血,而执剑的那只手?,攥力过紧,指骨上筋络拧结成团,指关节毫无血色,泛着一层白?。

一阵宁寂的对峙之后,谢瓒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场提刀的众兵无人敢拦,整座牢城营被一种惶惶不安的氛围所笼罩着,他们为卧佛私自造火器的这件事,就这样被捅了出去,天宿卫很快遣兵捉拿。

洪荀身?为主心?骨身?负重伤,连话也讲不了,有人提议潜逃,有人打算造反,也有人打算投降,营内的氛围彻底乱作了一团。

及至天宿卫赶到之时,黎沧率先冲入外?营,活擒了洪荀,其他精锐则包抄了武库四围,里头负责加工锻造的铁匠纷纷不敢妄动。

外?营与内营各由不同?的人掌管,外?营生出这么多变故,内营的牢犯们却对此一无所知,黎沧戒心?重,不敢大意,连带着将内营督军一并押入诏狱。

如?此一来,内营和?外?营就缺乏管事的人了,亟需从燕京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