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饱了墨纸的工笔,将两人?的影子描摹在?舱壁上。
船身遇着风浪忽地颠簸一下,沈莺歌是立着的,没立稳,身体?摇摇欲坠,谢瓒见状,沉默地握住她的腕子,将她拉至身前,满园春色扑了个满怀。
沈莺歌蓦觉谢瓒喘息微微粗沉,她又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看来他的伤情,远要比她预期的要严峻。
从他身上起来时,他挣脱了他的手,到?底将心底的困惑问?了出来:“青苍和青朔呢?”
“青苍带着天宿卫去藏有五石散的暗桩硝烟,青朔则去调查向烛底细。”
谢瓒徐徐解开了袍带和外衣,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沈莺歌看到?他左胸膛的伤口?,旧伤之上添了不少新伤,甚至有一些伤口?已经化了脓。
不知是不是腿疾复发的缘故,他搽药的动作没有游刃有余, ? 额间的冷汗更加密集,脸色苍白若纸,不见一丝血气。
沈莺歌本?来是打算撒手不管的,临出门之时,男人?心口?上化脓的伤创历历在?目,她不做点什么,内心就迈不过那个坎儿。
若是他真的死了,那也不能死在?她船上啊!
沈莺歌踅回来,用一条襻带缠住了袖裾,露出两只雪白的手,她从药箱里?拣出来一柄剪子,放在?烛火上煎烤了好一会?儿,须臾,坐在?谢瓒的对面,用命令的口?吻道:“记着,你欠我一条命。”
谢瓒微微喘息着,垂眸望定近在?咫尺的人?儿,她光洁的额庭上也渗出了一丝汗,从鬓角垂落下来的一丝发,已被汗渍浸湿黏在?颊侧,发丝下露出一截皓白的粉颈,肤如凝脂。一对黛眉很严肃地敛着,眸光倒映着一个完整的他。
他心中某个地方跳动得很厉害,有什么情绪要顶出来,但又不得不克制压抑住。
沈莺歌不清楚谢瓒在?想?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在?他心口?处,在?把伤脓挤出来的过程当中,忽听他哑声问?道:“现在?很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沈莺歌起初没应,直至谢瓒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她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沈莺歌没看他,继续清理?伤口?。
“我想?知道,”谢瓒低眉凝着她,“自?己到?底败给?了谁。”
沈莺歌有些忍俊不禁,但理?智将嘴角的弧度镇压了下去,故意戳他肺管子道:“你不认识,不用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认识。”
话刚落,谢瓒疼得一阵闷哼。
沈莺歌将脓水从他心口?上的伤创解出来,一晌撕扯开纱布,包扎在?肩膊处,一晌淡撇了他一眼,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