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亲手包扎的。”

谢瓒的视线俯瞰下去,果?真看到腿上绑着的白色蝴蝶结,左腿一个,右腿一个,呈均匀分布之势。

时有一缕穿堂风徐徐吹进来,空气里弥散着海盐的潮湿气息,蝴蝶结迎风飘舞,仿佛被渡了一口仙气似的,随时准备扑棱着翅膀高飞而去。

两只白蝴蝶在风中颉颃翻飞,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蹭着谢瓒的皮肤,痒意如雨后春笋般,沿着他?的皮肤脉络疯狂滋长。

五感觉知正在苏醒,伴随着昏厥前的一部分记忆。

一时是沈莺歌在海面上捞着浮木绑着粗绳,准备组建船只,弃他?而去的场景。

一时是她与他?在海水里厮打?缠斗时,她又恼又怨地看向了他?。

一时是骤雨之夜里,他?将她扔在了谢府朱门?前的街衢上,她用袖子擦净了脸上的妆容,拢了拢湿透了的衣衫,消失在夜色的尽头?,留给他?一个纤细易折的背影。

一时是她晋升为贵妃后,开始反扑似的报复他?,寻了由头?罚他?跪在一片玫瑰枝上,那些玫瑰枝满含着毒刺,他?跪在这些毒刺之上跪了三日三夜,她不允许御医来医治他?。那些花毒深入他?的膝骨骨髓处,废掉了他?今后像个寻常人行走的资格。

……

上辈子与这一世的场景交替出现,让谢瓒混淆了前世今生。

她与他?之间的记忆,似乎总是带着恨与仇的底色。

挑来拣去,没有半点是美?好的记忆。

除了这些画面,还有交替出现的对?白。

这些对?白是她潜入深海里时将他?拽上去时, ? 贴着他?耳屏时说的,一个字接一个字织成了一句陌生又熟稔的话,哪怕他?遗忘了绝大多数的梦的内容,但?惟独清楚地记得她说得那句独白。

情感之浓烈,如烈火穿喉。

假令描摹远山眉是对?她的一重试探,那么坠海之时,他?以命为饵诱她搭救的这一场局里,更加坐实了他?对?她的猜测。

她原来是她。

原来是她。

是她。

谢瓒拢回思绪,接过汤药,敛着眉眸,环视一遭,没有看到预期之中的纤影,也没有听到那清越热闹的声?音,他?陡地觉得周遭都非常幽静空旷,空旷得等同于死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