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安当然有想过这一天
在陆祈刚去塞北时, 她想过等哥哥回来的那一日, 她不要同他说话。
一年以后,陆念安却希望哥哥能在某个深夜回来,她提灯前去迎他。又或者在寒冷的冬日,她可以替他端来热茶。
总之,她要做他乖巧稳重的妹妹。
……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
在军中两年, 他好像未沾染上什么,白衣寡淡, 一瞬间里,给陆念安一种什么也没变的恍惚感。
就好像她没有放过花灯, 兄长也同样未曾离开过。
却很快回到现实, 可能是太久未见有些生疏, 又或者此刻时机不对。陆念安的确有些紧张,不安地咬着唇瓣,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怪你的意思。”琴声暂停, 陆祈抬步走近,望向陆念安的神色平和:“阿念有自己的想法了, 哥哥也会替你感到开心。”
也许是他轻松的态度,陆念安从回忆中抽离,无端放松了许多。
哥哥还和从前一样。
她找回了几分熟悉感,低声解释:“阿念没有学会喝酒,因为果酒是甜的,才喜欢。”
陆念安第一次饮酒,是在陆祁走后的宴席之上,好奇心迫使她去品尝了这种浅粉色液体。
果酒是甜的,酒味很浅淡。
说话间,有琴声再度入耳,已然变了一个音调。楼下歌舞升平,轻薄云纱的倌妓,泛着光泽的脖颈。
时下的倌伎,喜用一种桂花膏涂抹在脖颈,锁骨处。
陆念安默默移开眼,与此同时,陆祁也侧过头看向她,平和的神色之下,语调不明:“阿念若是喜欢,兄长也能陪着阿念看一会儿在回家。”
他淡声落下一句完全算不上教训的话,带着隐约纵容。
执起瓷杯的骨指修长,手背上浅浅青筋凸起。似有一副要在茶楼中叙旧的既视感。
两年未见的人,不可避免有些生疏。
陆念安哪里敢真的点头,小心翼翼凑上前:“哥哥我们还是回家吧?”
和姐妹一起来茶楼时,是带着好奇的。
同两年未见的哥哥一起……陆念安真的已经再不敢放肆了。
陆祈看了她一眼。
在陆念安逐渐无措到不安时,他才缓慢地将酒杯放下。
“好。”
*
马车沿路往前,驶过嘈杂的闹市以后,才逐渐平稳。
下了马车,陆府的牌匾悬挂于上方,几个字写得遒劲有力,总是令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