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呐,”多年未回清州,陆夫人记忆模糊,有些怀念:“我记得那会儿,整条巷子都被淹没在水下,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三人里只剩下孟兰因还住在青州,她默默接过话头 :“现在大抵算是好些了,只余下半条巷子还在水里,街角那家糖点铺便挪去了北街……”
她说话慢,一字一句都带着股韵味。
不知不觉便聊到了日落时分,冰块渐融,方家的马车停在陆府门前,陆夫人有些意犹未尽地起身送人。
临走前,孟兰因抬起腕,腕上松松垮垮挂着个白镯子,通体莹润。
悠悠将镯子从腕上取下,孟兰因走到一侧,将这镯子递给发呆的陆念安,柔声道:“今日来得匆忙,也未准备什么,想着头一次见面是该备些礼的。”
递过来镯子沐在光下,水头极好。
陆念安一时无措,因为不知能不能接,迷茫间她抬眸看向陆夫人。
“喜欢便收着吧。”
直到陆夫人点头后,陆念安才欢喜地将那镯子接过,又甜滋滋唤了声孟姨。
见状,陆夫人朝好友点点头,叹道:“你这妯娌还是个好相处的。”
*
秋菊推门而进时,陆念安正倒在美人榻上。
裙摆散开,层层叠叠的云纱像是花瓣,她则是被花瓣托起的美人,纤纤玉手抬起,露出一截纤细匀称的腕来。
陆念安仰头看腕上的手镯,暖光透过玉石,折射下一片波光粼粼,落在她眉眼上,很安静也很柔和。
“小姐都看了三日了,怎么还未看厌?”
走近后秋菊仔细瞧了瞧那手镯,却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收回目光:“要我说,夫人送给小姐的镯子还要更莹润些。”
陆念安没有否认:“其实我也觉得库房里的镯子更好看。”
只是……
只是孟姨送来的这个镯子,总让她感觉很亲切。
有些奇怪的感受,陆念安一看见这个镯子,就觉得心口很闷。
她缓缓坐起身,腕上手镯藏匿进袖中,闷声道:“怎了秋菊,可是母亲唤我了?”
就在这两日,太医已确诊皇上无力回天,消息昭告天下的同时,宫内局势几乎尘埃落定,意味着新帝就要上位了。
自古以来,新帝上位后最先做得都是杀鸡儆猴。
现如今被关在诏狱里的,便会成为将来新帝拿来练手的第一把刀。
局势已成定局,就算是周家也保不住周越。
这两日,为了让陆念安不多想,陆夫人便托柳乐敏得空了就带妯娌来陆府坐坐,也算是借聊天转移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