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调很软,周越下意识摩挲了瞬指腹,拿起一旁的紫玉壶,重新替她斟了杯茶,“昨日听堂姐提及,长乐宫的白茶刚从岭南进贡而来,陆姑娘试试?”
本在出神的陆念安听见这话,忙抬起手去捧那茶盏,匆忙间,指尖擦着他指骨而过。
又,又碰到了?灼热感加重,她近乎无措地抬起眸。
那样水润的眸子,黑瞳像是琥珀色宝石,稍有些光亮落下来,眼中熠熠的光辉便澄澈而剔透。
而此刻,她眸间又被染上一分惊恐,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
周越放下茶盏,忽得有些忍不住笑意。
“哈哈”
刚冒出这个想法,有笑声从身后传来,爽朗极了,将花丛一侧美好的气氛残忍打破。
距离茉莉园几步之遥的廊下,大皇子站在一侧,见两个人齐齐转头,才收了些笑意。
他无意打扰,本是想去亭子里瞧瞧,偶然路过此处,偶然见到这一幕,一时未忍住,没想到惊扰了两个年轻人。
眼瞧着气氛已经转变,大皇子叹一声:“白茶好像要凉了,唉,本王还要去前方看看。”
大皇子有个胞弟,自有了弟弟以后,他同皇后的关系便算不上好了。
今日还是大皇子近年来,唯一一次主动踏进长乐宫的殿门。
陆大人妹妹的婚事吗?
那个屡试不爽要赶回去看妹妹的借口没了,他还真有些好奇。
对长乐宫还算熟悉,走过青石板小路,大皇子很快来到方才的亭子。
走近时,亭中,两家人正巧交换了庚帖,写有生辰八字的红纸被放置于一起,薄薄两片,被压得严丝合缝。
“父皇,母后,”他缓步上了台阶,张望了眼后,心中对这桩婚事有些底,开口道:“方才走来时见到越儿和念安妹妹了,果真是郎才女貌。”
不只是郎才女貌,周家同陆家配一起,一个天子近臣,一个皇后的堂弟,他父皇打得注意,还真是直白。
不过偶尔也要多说些父皇爱听的话,大皇子稍加修饰后,再度开口:“瞧着两个人相处和睦,越儿替念安妹妹斟茶,念安妹妹也欢快地接过。”
“是吗?”听见这话,最为欢喜的要数周夫人了,当即问道:“除了斟茶呢?越儿可还有好好照顾念念。”
周越是好不容易被找回的独子,经久重逢的孩子,总是令人心疼和担忧。
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周夫人看向一侧的陆祈,歉意道:“陆娘同我说过,念安被兄长养得精细,我们家却有些疏忽,从前没人教过越儿什么,若相处时对念安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回去定会教导越儿的,往后也会让越儿好好疼”
沐在光下的陆祈,随意拿起至于桌案上的庚帖,长指搭在薄弱的纸片上,他不疾不徐地打断这话:“周夫人多虑了。”
在周夫人饱含担忧的叮嘱之下,他一句多虑了落下,便再无其余解释,语调是近乎薄情的寡淡。
别说周夫人尴尬,连陆夫人都不明白他是闹一出,面上笑容险些挂不住,讪笑了一声。
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是还在此处,亭中气氛已被搅得有些微妙,陆祈却仿若感受不到,搭在庚帖上的长指轻叩:“这般大的姑娘了,若连喝盏茶还需人斟,却是我这个兄长的不是了。”
忽得一顿,将红纸叠起,陆祈开口:“将阿念叫来瞧瞧,若伤了腕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