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侧过头。
她的眼睛终于稍微适应了黑暗,看见宋郁那张俊秀的脸庞隐没在夜色里,睫毛半垂着,眼里闪动着微弱的光泽。
“现在好受点儿了吗?”她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轻声问。
几秒后,宋郁才开口,却是在反问她:“你感到失望吗?”
“什么?”
“今天看到我那个样子,你感到失望吗?”
燕棠微微转动身体,捧住他脸,与他额头相贴,双目相对,“我为什么会感到失望?”
“因为那不是你喜欢的样子。”他说这句话时,眸光是闪烁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对我展现所有的样子。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难过,当你尽量在我面前隐藏的时候,反而让我很担心。”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燕棠注意到宋郁眼中的光泽更明显了
“就像现在。”她说,“你想来我怀里吗?”
话音落下,宋郁沉默地凑近了,像很久以前,他少年时那样埋进她颈项里。
“还没有问,你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不是很顺利。”
“我可以帮你。”
“没关系,只是工作常见的困难而已,我可以解决。”
燕棠用安抚性的、温柔的语调和他聊着天。
“你和教练以前都告诉我不要太激进,但是我太过自负.....”
“每一个年纪都有那个年纪所要面临的困难和局限呀,没有必要苛责自己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他们终于聊起了这个对宋郁而言过于艰难的话题,燕棠感觉得到自己颈窝处湿了一片。
她的声音还是温温软软的。
“都会过去的,Kirill。”
接下来的几天里,燕棠花更多时间和宋郁在一起。
他现在接受的恢复性训练是隔天进行,而她因为和上一家潜在合作方谈得不顺利,也打算休息几天,于是两人第二天打算出去走一走,挑来挑去,干脆选了去红场溜达。
红场是莫斯科的经典景点,是一处面积很大的光差,能看到克里姆林宫和圣瓦西里主教堂,还有国家历史博物馆。这里还安葬着诸如列宁、斯大林、勃列日涅夫一类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充斥着浓郁而沉厚的历史气息。
但就跟常住在北京的人没事很少跑去天安门广场一样,燕棠在莫斯科住了几年,来这里的次数寥寥可数,宋郁就来得更少了。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他们没有排队进景点,只是在外围散步,一路慢慢走进亚历山大公园里。坐落于此的无名烈士墓是用来纪念上世纪中期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士,墓地中央的五角星中燃着长明火。
在失意时感受历史会让人平静,因为一切波澜起伏,名誉功勋都将归于尘土。意义只存在于个体和群体的精神之中,所有事情说到底不过是竭尽全力和无愧于心。
这时恰好是烈士墓守卫换岗的时候,金发碧眼,身形高挑的斯拉夫士兵们动作板正地完成岗位交接,四周聚着很多路人和游客,燕棠和宋郁也一起站在外围看。
她抬起头看向宋郁,他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脸上神色已经褪去了过往那种克制的压抑,变得松弛而平静。
“出来走走好受一些了吗?”燕棠踮起脚,轻声在他耳边问。
宋郁低下头看她,眉眼一弯,恰好露出个笑来,阳光穿过一侧树梢,恰好将他的脸庞照亮。
这段时间里,他的情绪得到了发泄,心里不再有顾忌,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跟她黏在一起,燕棠有种梦回当年住在北京公寓里的错觉。
不过休息总有尽头,一个周末过后,宋郁要回到俱乐部继续进行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