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样坦诚待她,她却是来推她入火坑的。

舒芙微微蹙眉,偏头看向她:“我其实不大愿意见你们郎君……若我不去,梁之衍会不会苛责于你?”

听见这话,福儿说不清口中的滋味,只觉得有些涩感发出,又像是松脱一口气

还好她不愿去,这样明亮的少女,倘或真的许了梁之衍那种郎君才叫明珠蒙尘。

福儿微默,旋即绽出一个很淡的笑,舒芙惊奇地留意到,她颊上竟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旋儿。

果然别样生动。

她道:“二姑娘安心,郎君是读书人,轻易不会发作人,二姑娘不愿去,那我便这样去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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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

这几日天色见霁,晴空浪浪若海,别业前苑间植有一树湿蓬蓬的雪白棠梨。

扈从同梁之衍说,这是打从一位致仕了的老尚书府中移种来的,老尚书爱酒,四时毋论,总喜欢在树下煨酒喝,梨瓣子也吃了经年的水酒,这时叫风吹抱在地上,被变作一地沉甸甸凉洇洇的小白月亮。

梁之衍好风雅,心里晓得舒芙也喜欢,于是特意使梁星在树下支起一张锦幄,围个小圈出来,再备下柔软毡席,并设燕几,在其上列开青绿粉白各色饼糕。

只待福儿将舒芙请来了,自己再好声好气哄她一回,只盼这回她多消些气了。

他等了多时,直到亭午时分,日头从偏空爬将上来,煌煌挂在正天上,梨荫也渐遮掩不住燥气,舒芙仍然未至。

他身上被烘催出汗珠,一身青袍斑驳几处,只有头顶喳喳几鸟雀掠过去,一派凄凉景象。

梁之衍忍不住抬手去揩额角渗出的汗珠,偏头冲随侍的梁星道:“去门口看看,福儿到没到了?”

梁星应了声“哎”,正要起身朝外走去,帘外忽响起一阵窸窣动静。

梁之衍眸光一动,下意识循声抬头,口中唤道:“阿芙”

一撇儿茜色裙影摇晃进来,举目一看,却是福儿 ? 。

见进来的人是她,而身侧再无旁人,梁之衍眼中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完全舒开,便被生生掐灭当场。

“福儿,怎是你独自来,阿芙她……”

福儿缓步至他身侧,未待梁之衍说完,便从善如流地跪伏在地。

“郎君,是婢子无能,未能将舒二姑娘带过来。”她低眉敛目,淡声答道。

梁之衍一愣,好半晌方缓过神:“是你没寻到她,还是她不肯来?她是如何说的……”

福儿默住片刻,依旧垂着首,自始至终不肯顾他一眼:“是

青年面色顿白,捏着杯盏的手指微微晃动,当中琥珀酒液一应漾荡起来,最终“啪擦”摔在地上,青瓷迸裂开来溅向各处。

福儿踝处一痛,低眼一看,才见是一点瓷渣擦了过去,好在伤口不深,只略微渗出些血沫子。

她略支起点身子,尽量使力道往另一侧倾倒,避免压住那条伤腿。

梁星侍在梁之衍另一旁,一见这情形,立时火急火燎地嚷起来:“郎君!您可无事吧?有没有叫碎瓷渣子剐蹭着……”

“我无事,”梁之衍烦躁地摆摆手,“你起开些,将地上收拾了,别叫郡主发觉。”

梁星俯首称是,梁之衍复又渴盼地转向福儿:“阿芙那头当真是说不愿来?又或是你说话不好听……即便这次不愿,下回也有时机,你观她神色,有没有松动之意?”

没有,半点没有松动之意,那样的女郎,绝不会曲侍于梁之衍这样的郎君。

“……婢子不知,请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