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得不亦乐乎,当真如?招待自己朋友一般,不停地?给裴北辰布菜倒酒,裴北辰不免问:“你们是朋友?”

“小的哪里配与少统帅做朋友。”

“少统帅是我们整个?村子?的救命恩人,两?年前梁人来袭,要纵火烧村,绑了?全村的男女老少做人质,官府惧怕梁人铁骑,躲在府衙里不敢出?来,是少统帅带着一队骑兵,从天而降,击退梁人,救了?我们一村子?的人。那村子?,处于三不管地?界,其实仔细算来并?不归北境军管,少统帅为了?救出?村里的孩子?,却身中两?箭……”

说着不免勾起些伤心事,老汉声音一度哽咽。

“老朽这条腿,便是被?梁人给打断的。老朽一家老小,都死在了?梁人屠刀下,只剩老朽一个?,无牵无挂,也就会点?酿酒的手艺,才来这镇子?上开了?间酒馆,聊以糊口。”

谢瑛拍拍老汉肩膀。

“光你这酿酒的手艺,就羡煞多少人。你若不嫌弃,改日?得空,我拜你为师,来跟你学酿酒。”

老汉破涕为笑。

“少统帅这是要折老朽的寿啊。”

裴北辰在一旁默默听着。

方知老汉对谢瑛独一份的情谊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白谢瑛年纪轻轻,为何在北郡已有如?此威望。

两?年前……

两?年前的谢瑛,应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已。

也不知,是怎样凶险的两?道?箭伤,让老汉记挂至今。

然也因为老汉讲述,让裴北辰感受到自己终于了?解到了?一些从未知道?的谢瑛,他与谢瑛之间,终于不再隔着一道?他不知如?何跨过的边界。

裴北辰于是邀老汉一道?坐下喝酒。

老汉受宠若惊:“这如?何使得?”

被?谢瑛按着肩膀按下:“我这位朋友,最是豪阔义气,你安心坐便是,千万莫与他客气。且这么多酒食,我们也吃不完。”

裴北辰薄唇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并?握起酒勺,亲自为老汉斟了?一碗酒。

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竟真喝了?一个?长夜。

这是裴北辰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与在北里时的那顿酒截然不同。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融进了?谢瑛的生活里,出?了?酒馆,即便不说话,与谢瑛并?行在街上,他也不再觉得尴尬不自在。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

回到营中,二人趁着天色未亮,再次在雪地?里酣畅淋漓切磋了?一场。

收手后,谢瑛武袍飞扬,道?:“若是让父亲知道?我如?此待客,非要责骂我一顿不可。”

熟稔起来,裴北辰也能开两?句玩笑:“你这般性子?,定渊侯如?何舍得责你。”

“那是你没见过年少轻狂的我,刚领兵那阵,因为计划不周,太?过自负,险些中了?敌兵埋伏,害一位老将替我挡箭受伤,我被?父亲罚在辕门外跪了?整整三日?,去反省过错。当时很多将领为我求情,父亲却表现出?罕见的严厉。我知道?,父亲是让我记住教训,让我明白,为将者一言一行,直接关乎万千士卒性命,战场上,再小的命令,也当慎之又慎,三思而后行。”

裴北辰的确想象不到。

谢瑛这样的性子?,还有轻狂自负之时。

同时也再一次意?识到,在外人眼里无所不能的谢瑛,也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他不了?解他的,还有很多。

好在现在,了?解越来越多了?。

“谢瑛。”

裴北辰提剑站在雪地?中,玄色武袍猎猎响动,忽道?:“你我难得棋逢对手,我希望,私下里你不再把我当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