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的笑容淡下来,心绪不知不觉飘远。
秦知宜托着下巴望他,明显见到谢晏出神,她没打断,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她也在出神想事。
今天在栖迟居,和婆母、盈妹妹一起说了些话,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下有关谢晏的事。
侯夫人给秦知宜讲了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
那时谢晏年方十三,学骑射受了伤,腿骨异位,治伤加养伤吃了许久的苦。
侯爷和侯夫人都劝他不要再学,又不是要做武将,没必要拼上性命。
可谢晏一意孤行,伤好之后仍然策马扬鞭。
人人都明白,改变不是难事,但克服恐惧却很难。尤其是受过重伤的事,会在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但谢晏并未胆怯后撤,反倒将此事视作一项考验,不退反进,跨越横亘在心头的一座险峰。
自那时起,侯爷夫妇二人,对这个长子的性子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谢晏看着淡泊安静,是内敛之人,其实心智冷硬非常人能及。
他认定的事,是轻易不会放弃的。
秦知宜听了这个故事,很震撼,还生出了丁点对谢晏的畏惧。
骑马摔断腿了还要继续骑,这似乎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谢晏对自己都如此绝情,待别人岂不是更……
她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轻轻打了个寒颤。
还顺便想好了送给谢晏的年礼。
两人新婚头一年,她应该奉行一下身为妻子的职责,多多关怀,让谢晏感受到有了夫人的温暖。
他骑马摔倒过,她要送他一件与这事相关的东西,在谢晏往后骑射时,时时刻刻提醒他,注重安危。
他是有家室的人,夫妻本为一体,他受伤了,秦知宜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好了,她要给谢晏做一双骑马穿的长靴。
尽管脚下踩的东西不太上台面,可胜在贴心,实用。凡是他穿上她送的靴子,就会想着她。
想着要做鞋,秦知宜的视线又移向谢晏的脚。
只可惜,谢晏无从知道她的打算,记忆还停留在昨夜。
见她探头探脑又来看他的脚,顿生警惕,一掀长袍,盖住黑靴。
秦知宜和他不在一个思想层面,还没看清楚谢晏的鞋码呢,就被他甩袍遮住了。
她遗忘了昨夜的事,也忘记昨天的自己给谢晏带来多大心理创伤,只是见他遮挡,顿时不满。
“夫君怎么这般小气,对我还有隐瞒。”
谢晏哭笑不得,亦坚决地回:“别的事可以不瞒着你,但这个不行。”
不能再给她看脚了。
秦知宜以为他所说“不行”的事,指的是不能告诉她鞋码。
她更惊疑了,秀眉挑得高高,说话掷地有声。
“你骗人,连这都要瞒着我,你还有什么能让我知道的?夫君,夫妻要交付真心,坦诚相待才对!”
谢晏寸步不让:“可以坦诚相待,但不是这个。”
秦知宜忽地站起身,指着他:“你小气!”
谢晏否认:“没有。”
秦知宜:“就是!”
谢晏:“不是。”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吵起了架。
争执声掷地有声,气势尖锐,把里里外外伺候的人都吓得不轻。
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一派温馨,怎么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就吵嘴了呢?
众人捏着一把汗,面色凝重,犹豫要不要来劝一劝。
可这些在场的人,谢晏身边伺候的有头有脸的玉尧,都不敢做主子的主,守着本分没敢上前。
更别说秦知宜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