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身，用满是灰尘的掌心按了一下伤处后，陆敖才觉察到，这个废弃的厂房并不是空无一人。一个人背对着他，趴在已经只剩下了框架的窗户前。

对方正在打电话。

察觉到他的目光，趴在窗户上的男人回了一下头。

因为背光，陆敖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知道对方是谁。

对他的苏醒，对方并不戒备，只看了他一眼后，就转回去继续打电话了。

这通电话，也没有持续太久，三分钟后，男人收起手机，提起靠在机车上的球棍，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不跑？”

从光亮处走过来的人，五官在昏暗中，慢慢清晰起来了。

陆敖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

如此受害的角度，他竟然裂开嘴唇笑了起来。

他当然应该笑

“还记仇呢？”

上个月江尹一回来了武汉。跟上一次离开武汉相比，他这次回来要风光很多。

‘江老板’。人家这么叫他。

他还是人家副市长饭局上的座上宾。

他真风光死了。钱权开道，连傅乘光都不敢捋他的锋芒。

才几年啊。

在那个陆敖送了不少礼才进去的饭局上，座上宾的江尹一，连个正眼也没看他。他身边坐了个男的，上海来的，陆敖知道是他如今的靠山，是让傅乘光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人物。那场饭局，他几失望，几失落喔，还以为江尹一就这么轻飘飘的，把他当一粒灰尘一样，从从前的记忆里掸出来了。

毕竟他身边有更大的靠山了。

“记着呢，这不回来‘报答’你们了吗。”确实是报答，他回武汉一个月，LinX被查封，姚诗承扯进性贿赂的漩涡里，一个月跟着他爸，不知道被请进去喝了多少茶。

童持也没讨到好，家里主营的拍卖行，也因为扯了几个落马官员的资金流向问题，无限期暂停营业了。

几乎所有之前参与那件事的人，都被回来的江尹一搞的很惨。

江尹一拿着球棒的手甩了甩，不知道是手腕不舒服，还是单纯的威慑一下陆敖。

陆敖认得出，这就是把自己击倒的那根球棍。他眼球到现在看东西都还是一片红色。

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了。

看着陆敖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江尹一颇为奇特的蹲下身。他也跟着笑，扶着陆敖后脑的手，一下子抓着他的头发，揪紧了，“你以为我跟你说笑吗？”他已经决定今天打断陆敖一条腿了。车没停在外面，停在里面，就是放醒来的陆敖逃跑，给他点希望，然后就是终生难忘的教训。

“你是不是第一个找的我啊？”

“嗯，你最好找。”

江尹一的答应，让陆敖笑的更厉害了。只他的笑，牵到了眼角的伤，他一时痛的太阳穴都跳动起来。

“给你个选择。”

“你要保你的哪条腿。”江尹一刚那个电话是给小屈打的。之前他没钱没势，受人掣肘，如今他两者皆有，也可以高高在上，说出这样狂妄的话了。

陆敖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

以前江尹一就有胆子给他开瓢了，更遑论现在呢。

“你喜欢哪条拿哪条。”跟几年前离开武汉相比，现在的江尹一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锐气了。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被一把鞘给裹住了。但刀还是刀，只要拔出来，一样锐利伤人，“但你能不能看在我对你最好的份儿上，痛快点。”

江尹一抓着他头发的手松开了。

“好。”

听到江尹一答应，陆敖表情虽然没怎么变化，但呼出的空气里，确有几分抖的，

江尹一抓住他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