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正对着的,就是一幅悬挂在床头墙壁上的画。很难以言喻的一张画,层层叠叠的灰色铺散在上面,重合的笔触多的地方,形成了颜色更深更顽固的黑,重合的少的地方,露出与黑色相对后,宛若是白色的灰。

画上没有任何内容,却在黯淡的光线下,给人无限压抑的遐想。

“笃。”

被傅乘光放下的杯子,杯底与桌面发出极轻的一声碰撞。

床上已经睡着的江尹一,此刻也因为屈膝的动作,带动着盖在身上的灰色薄毯,呈现出一层层的皱褶。

他竟然真的睡得着。

倾斜酒瓶,又为自己倒了点酒的傅乘光,端起杯子,继续‘欣赏’起江尹一的睡姿。

或许不能说欣赏,毕竟今晚他把江尹一带回家,带进自己的房间的目的,是想看他惴惴惶恐,坐卧不宁的样子。

结果却变成了他坐在这里,看江尹一在他的床上安眠。

随着抵到唇畔的杯沿倾斜,甘美的酒液从口腔涌入喉咙。

因为床头有光源的缘故,江尹一的手,一直挡在眼前。以傅乘光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下颌线与光影勾勒下的每根手指。

一开始他们之间没这么平静。

他把江尹一搡进房间,推倒在了床上,摔在床上的江尹一,撑起手臂回头看他

“不做我就睡觉了。”

傅乘光有性/欲,却不想做。他也不相信江尹一在他面前能真的睡着。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知道即将要离开他,江尹一好像无所谓身体被怎么处置了。他连反抗都免了。好像最后的这段时间,成了他只要捱过去,就能像肮脏的画纸一样,被从他的人生里撕下来,团成团丢进垃圾桶。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被撕下来,他以为自己会和江尹一剩下的人生,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应该说,江尹一的人生,都摆脱不了他了。

可是现在。

房间里熟睡的人均匀的呼吸,简直就是对他的莫大嘲讽。

从来没有在哪件事,哪个人身上连续失利的傅乘光,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再难维持住平静的表象了。

他本来不想做的,他又不是什么时候都在发情。更别说,江尹一还一副已经被人用到再玩一下就要坏掉的样子了。

在他看着江尹一睡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不知不觉喝进去的酒,随着他的呼吸,从胃里反刍出滚烫的热气来。傅乘光站起身,将杯子按在桌面上之后,向着江尹一走去。

他的床足够大,即便以江尹一的个头,躺在上面都绰绰有余。更别说江尹一的身体,还有些微蜷,一只腿跪在床上的傅乘光,隔着勾勒出江尹一身体大致轮廓的毯子,握住熟睡的江尹一的脚踝,而后向自己拖拽过来。

被他的举动惊醒的江尹一,反射性的踢蹬两下,但都被傅乘光按下来之后,他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

傅乘光一直将他拽到身下,而后看着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江尹一没说话,但那神情,已经将他的蔑视展现的一览无余。

扣子只解到胸口那一颗,就因为江尹一的表情,放弃了继续脱衣服而俯下身,将江尹一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的傅乘光,扼着他的脖颈开口,“我可没对你说过今晚不做。”

江尹一已经从他的口腔里闻到了酒气,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不喝酒,不也想做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按着他做吗。

让他睡了一会,都算‘仁慈’的了。

跟刚才失控而不自知相比,傅乘光完全明白,自己现在是失控的他今晚没打算做的。但他喝了酒,他还可以推诿给酒精。

“你是不是以为,你明天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