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处时,曲雪珑的一切就会如同潮汐般沖到海岸上。
晏怜绪惘然看着四周,晴烟幂幂,樱花如霰晓莺啼,开颜弄日影成云,吐蕊含姿花愈澹,从渠烂漫压枝低,尽是露染风裁,一切与当年跟曲雪珑同游荣都时的风光如此相似,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他们两年前曾经说好要再来荣都,但去年春天曲雪珑一直忙得分身不暇,今年春天他们却已经永远地分开了。
正在此时,一阵珠落玉盘的琴声从断桥幽径的尽头响起来。
晏怜绪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如遭雷殛地站在原地。
曾经如同清泉映日般不带有半分情感的冰冷琴声,现在却染上几分幽深,如泣如诉。
曲雪珑的指法略欠轻灵,食指划过角弦的琴音总是有点沉重现在他使用的是寒鸦啄雪的指法,这还是晏怜绪在荣都时教会他的。
眼前的樱花纷飞化作抓不紧的虚幻光影,只剩下光斑映落晏怜绪的眼底,宛若太液微波。
在那一瞬间,晏怜绪忘了全世界,忘了那段血海深仇,忘了他早已琵琶别抱,忘了他曾经插了那个男人的胸口一刀。
室迩人遐的思念通过幼细的琴弦,敲响心里的灵犀,传达到彼此内心的最深处,反反覆覆,来来回回,彷若蔷薇盛放般热烈地眷恋着,彷若樱花凋零般无可奈何地哭泣着。
晏怜绪顾不得身后夕雾的呼唤,失控地朝着琴声的方向飞奔而去,唯恐若是晚了片刻,那个男人便会转身离开。他想,如果他从来只是曲雪珑的玉鸾,那该有多好。
春露浥朝华,花香斜笼绮陌,娇燕成双,昤昽透过斑驳的粉白花影洒落露草芊绵。穿过繁枝高荫,疏枝低绕,晏怜绪不慎摔了一跤,但他无暇顾及自己,只是狼狈地爬起来,继续向着琴声跌跌撞撞地跑去。
琴声愈来愈清晰,晏怜绪的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响亮,魂牵梦萦的佳人快将触手可及。
「怜绪。」
一声淡淡的,熟悉的呼唤从晏怜绪身后响起来。
晏怜绪全身寒毛直竖。他猛然清醒过来,停下脚步,霍地回首,楼月璃正背负双手地站在他的身后。?
山樱花落红飘雨,楼月璃雪肌粉面,鬓影摇春,宝髻花簇鸣珰,插着鎏金四蝶嵌琥珀玉簪,绿眸似春水晓来深,霞飞双颊,唇瓣朱樱弄蕊,皓齿内鲜。他内穿雪白长襦袢,领珠襟翠争辉,外穿苏芳色缎纹提花地樱树云朵图振袖,腰缠掬襕螺钿箔袋带,在背后绑了一个端正的蝴蝶结,满身香雾簇朝霞,宛如樱花化作的妖魅,风流态度百般宜。
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顿,唯有千株万片粉樱低垂,碎霞浮动晓朦胧,细草摇风,捲起彼岸樱瓣如梨雪纷飞。
晏怜绪的四肢僵硬,他没有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另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明明近在身旁,明明思之若狂,晏怜绪却不敢回头,不敢相见,不敢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
楼月璃突然走上前,一手撑着树干,把晏怜绪重重地压在樱花树上,困在自己的臂弯里,引来枝头乱颤,乱红惊飞,飞散半岩花雨。他低头凝视晏怜绪,笑容尽敛,绿眸深沉难测,透着几分阴郁。
晏怜绪的一颗心几乎跳出胸口,他偏头躲避楼月璃的眼神,却没有推开对方。
百千万树樱花红,楼月璃的纤纤软指挑起一片落在晏怜绪斜簪翠髻之间的樱瓣,放在自己的朱唇上,俯身含着晏怜绪的唇瓣,柔软的粉白樱瓣带着冰凉的晨露,被二人的雪齿一同咬碎,甜美花汁从齿间溢出,散发馥郁香气,落在楼月璃的肌肤上,宛如霜蕊初破霞脸,白里透红。?
楼月璃勾出晏怜绪的舌头,混合着津液把花汁送到晏怜绪的嘴里。晏怜绪只犹豫了一剎那,便配合着楼月璃的动作。
二人的香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