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曲雪珑向竹舍外走去。玉鸾自是不敢多作挽留,只是跟着站起来,向曲雪珑的背影深深敛衽道:「奴家恭送曲少爷。」?
他略略犹豫,还是轻声道:「曲爷……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曲雪珑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快步离开院子。
乌云低垂,剩余一线日光没精打采地照亮小楼西角。空气异常闷热,极为黏稠沉重,蜻蜓绕着池塘低飞,恼人的拍翼声不绝于耳,看来很快就会大雨滂沱。
不消玉鸾打听,曲爷之死在翌日已然传遍月雫。
听说曲爷服用太多房中秘药,死在某个新纳的姬妾的肚皮上,这种死法无异是极不体面的,没什么人胆敢在明面上提起,但背地里的流言蜚语自是传个没完没了。更陊?纹請莲係羣⑼⑤?|?玖四??叭$q?羣
曲爷一死,他生前的很多债主一窝蜂地找上曲宅,大家才发现原来曲爷欠下那么多赌债。在某场豪赌里,曲爷竟然一口气把曲家在蜀洲的所有钱庄输个清光蜀洲可是江南最富庶的城镇,不止如此,听说曲爷还欠下不少人命债,那些亲属已经敲了登闻鼓,要找曲雪珑讨个说法。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曲家在荣都的官银工坊被查出偷工减料,工坊总管私自扣下大量白银,东窗事发之后带着巨额白银逃之夭夭,至今下落不明。
制作官银跟朝廷息息相关,一旦出事,动辄就是盗取国库,欺瞒君主之罪,更别说发生了监守自盗这等大事,曲家自是摆脱不了私吞官银的嫌疑,加上管教属下无能,看守官银不力,这一条条罪压下来,使曲家陷入万劫不復之境地。
这些日子以来,玉鸾没有一夜睡得安稳,他心心念念的全是曲雪珑,有时候好不容易地睡着了,也会梦见曲家被抄家,或者是曲雪珑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玉鸾猛地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玉鸾在醉梦院里没几个朋友,也不敢主动问尤嬷嬷,只能独自瞎猜,一时担心得几乎哭出来,一时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毕竟曲雪珑年纪轻轻就一力挑起曲家的大樑,一定能够自救的。?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玉鸾担忧曲雪珑的情况,甚而多于担忧自己的命运,毕竟他这样一副被调教得中人欲呕的臭皮囊,谁喜欢尽管可以拿走,但是像曲雪珑这样温柔善良的人,不该落得如斯下场。
昨天又是彻夜无眠,玉鸾起床之后便行尸走肉地按照尤嬷嬷的教导梳洗,先以神仙玉女膏敷脸小半个时辰,然后掀起干透的神仙玉女膏,再以蔷薇花汁细细地洗净脸庞,他根本没有留意自己在做什么,满脑子只是想着曲雪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玉鸾泡过琼屑仙浆汤后便全身赤裸地躺在竹榻上,尤嬷嬷如常地以艳桃膏按摩他的胸口。玉鸾的乳头色泽己经长成腻红,形状也更为饱满诱人。他呆呆地看着上方,喃喃自语似地问道:「现在……曲家怎么样了?」
「曲少爷为曲爷守灵之后便会上京面圣,大约是为了白银失窃一事请罪。若曲少爷不能带罪立功,把那些白银找回来,恐怕连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尤嬷嬷摇头道:「本来老板对曲家寄予厚望,但曲家树倒猢狲散,刚才老板告诉我,明年也该轮到你出席春分宴了。」
虽然早已料到老鸨会有所表示,但玉鸾还是感到胸口一阵沉重。雏妓出席春分宴,表示他很快就会被卖出初夜。现在曲家落得如斯田地,老鸨自是当机立断地撂开曲雪珑,寻找下一个有意的买家为玉鸾破身开苞,此后整个月雫也会知道玉鸾是个阉人,而他也会正式挂牌子接客,每夜在不同男人的怀抱中辗转不休。
芭蕉叶映纱窗翠,秋雨缠绵不糜,玉鸾惘然看着断云残雨,金菊淡泞,大片赤红枫叶在雨天中艳丽得使他眩晕。黄菊被秋风扫落,如同逶地金钿,只能一直沉溺到水洼深处。
直到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