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婢女,那些粗活向来用不着她干,但晏怜绪信不过这里的下人,因此不消他开口,夕雾便自觉地遣走所有下人,独自完成好几个人的工作。

晏怜绪任由夕雾捣弄自己,哪怕再是疼痛也没有呻吟出声,他一直神色阴沉地盯着台阶下的血洼,满脑子想的全是父母被斩首时那溅满刑场的鲜血。

正当夕雾拂床襞衾,准备侍候晏怜绪就寝时,他忽地挣扎着站起来道:「侍候我梳妆更衣,我要出去看看。」

百里冰封,半空雪浪,夜寒成阵,砌风鸣叶繁霜坠,漫长的冬夜还没有过去,本该沉睡的楼宅却是灯火通明,映照着玉宇琼甃,桂户雕粱连绮翼,细碎的脚步声极为压抑,带着山雨欲来的不祥。

晏怜绪是客人,一直住在外院,现在曲清淮正在内阃里,他身为外人根本进不去,只能赶到朱红卷棚顶垂花门前,没想到却在垂花门前遇上楼月璃。

楼月璃正跟下人吩咐什么,他抬头看见晏怜绪,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夕雾已经为晏怜绪悉心打扮过,看不出他刚才经歷过惨烈的虐待,但见他身穿菖蒲红地青海波鸳鸯河骨缝箔,柳裁云剪腰肢小,挽起双环灵蛇髻,插着翠蜻蜓嵌红宝石珍珠钗,怀抱紫铜蟠龙纹八宝手炉,轻妆媚晚,浅黛眉尖秀,格外招人怜爱,他委屈地道:「这件事……也算是因妾而起……」

「你不是筹谋已久吗?我可是存心成全你的。」楼月璃的眼里全是讥嘲。

远处好像传来曲清淮惨厉的哭叫声,然而她的叫声却愈来愈微弱,这并非吉兆。

晏怜绪捏紧绣凤仙花丝帕,勒痕和鞭伤还在隐隐作痛。他走前几步,犹豫片刻,还是依偎着楼月璃的胸口,香步翠摇,细整花钿,轻声道:「原来你全也知道……明明曲清淮才是你的妻子……」

楼月璃凝视晏怜绪片刻,神色渐渐柔和,他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恨极了他们,哪怕你要把他们送到地狱,我也会帮着你的。」

虽然楼月璃适才的确心狠手辣,但晏怜绪想起是他有错在先,便在楼月璃的胸口蹭了蹭,缓髻轻拢,一朵生云袖,风传环珮夜珊珊,柔腻地道:「妾知道楼爷最是心疼妾了……今天是妾不好,您别跟妾计较了。」

六方黄铜油灯把漆黑的冬夜照得亮如白昼,甚至看见夜空云朵的形状。大雪逐渐转弱,空剩雪霰飞舞,飕飕冷风依然咆哮不休,折腾得枝头的腊梅也在不住抖动。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奇怪的骚动。楼月璃眼睛一亮,愉快地笑道:「他来了。」

晏怜绪浑身一震,他深呼吸了好几遍,才胆敢回头,果然看见曲雪珑正领着下人向垂花门走来。

雪白的珍珠簪挽起片云凝墨,比黑夜更要深沉。曲雪珑披着一身雪狐斗篷,穿着水浅葱色缎纹地枝垂樱图振袖,斗篷边缘随着他的步伐而起舞,宛如回雪萦尘。他看起来颇为憔悴,柳眉颦黛,轻云出岫的花容化作雨过花皴,但此际他的眼神着实太冷冽,没有人胆敢轻视他。

就算贵体抱恙,曲雪珑依然颠倒众生,使周遭的一切黯淡无光,如同一朵在这不寻常的黑夜中绽放的空谷幽兰。

虽然曲雪珑的来临不出晏怜绪所料,片刻之前他还亲耳听到楼月璃的柔言细语,但他依然为了曲雪珑而心神不宁,只痴痴地看着对方,丝毫没有发现他犹在楼月璃的怀中,蒨霞艳锦下的肉体全是情夫造成的爱欲痕迹,赫然一副被亵玩得熟透的淫态。

楼月璃的绿眸明珠盈斗,他大刺刺地牵起晏怜绪的手,如同携着最珍贵的战利品,慢条斯理地走到曲雪珑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道:「宵禁刚刚结束,曲兄便赶来了,消息果然灵通,试问整个月雫哪里不是曲兄的耳目呢?」

晏怜绪的心跳不断加速,他一边跟随楼月璃前行,一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