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折磨得瘦绿消红,窈窕动人的身段也变得臃肿不堪,整个人看起来足足老了十年。
晏怜绪却是翡翠鬟欹钗上燕,琥珀装腰佩,龙香入领巾,穿着紫浅葱腰替纱地流水草木图小袖,外披银狐披风。银狐毛皮柔软顺滑,包裹着大半张脸,也藏不住被楼月璃夜夜灌溉的风情万种。斜红横额,宛若丹杏红药,媚眼杏花雨过,胭脂绰约,哪里像是刚刚被相公抛弃的小妾。
他冷冷地转过眼神,抬手让下人侍候着脱下斗篷,然后向曲清淮盈盈敛衽行礼道:「夫人万福。」
曲清淮强笑道:「晏公子,你的精神不错。」
她的声音沙哑不已,听不出曾经的甜美。
晏怜绪打了个手势,示意曲清淮先坐下来。他跽坐在曲清淮的对面,柔声细语地道:「夫人看起来很疲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是妾帮得上忙的?」
曲清淮的眼眶肿得跟核桃一样,不知道哭过多少遍了。她再度泪盈于眶,抽泣道:「月璃又在找那个女人了!明明之前总算消停了,现在他却找那个女人找得愈来愈频繁,一个月倒是有二十多天是宿在书房里的,一定是偷偷溜到哪里幽会那个贱货!」
晏怜绪的眼神极为晦暗,脸上却娇笑道:「见不得人的腌臜货色罢了,比不得妳是楼爷的髮妻。」
说到「髮妻」两字时,晏怜绪的十指不禁抓紧袖炉,尾音带了几分嘶哑。有时候他真恨自己为什么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不完整的男人。
「我昨天找了他不止是昨天,我已经找过他好多遍了!」曲清淮崩溃地嚎啕大哭道:「我知道我是月璃的妻子,那女人再博得他的欢心也只是个勾引别人的丈夫的婊子,可是可是我的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难道他不能关心一下我吗?为什么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是我哪里不够好吗?是因为我怀孕了不能把他侍候得舒服吗!」
曲清淮愈说愈激动,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叫出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太露骨,饶是晏怜绪多年来听过不少不堪入耳的话,神色也不禁稍稍一变。
她使劲扯着晏怜绪的手臂,佈满红丝的眼睛睁得很大,浑浊的眼珠近乎突出来,她拼命摇头道:「我和月璃跟那些只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不一样!我们是因为相爱而成亲的他怎么可以背叛我!」
说到最后,曲清淮已经状若疯妇,整个人甚至在抽搐着,两个婢女立即走上前,一人按着曲清淮的肩膀,一人则餵着她喝下参茶,但她还是没有松手,死死地抓着晏怜绪的手臂。
晏怜绪难掩嫌弃地皱起黛眉,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幸好另一个婢女很快便板开曲清淮的手指。纠缠之间,曲清淮的锦袖被扯起来,色泽上佳的玉镯下是一道道割腕留下来的狰狞血痕。
刺目的暗红血痕映进晏怜绪的眼底,却是雁过不留痕,不曾引起内心波澜。
第43章 | 鶯籠玉鎖四十二
四十二
晏怜绪不耐烦地隔着衣袖抚摸疼痛难当的手臂这么大的力气应该使手臂瘀伤了,今夜他跟楼月璃燕好之前,一定要在瘀伤上涂抹厚厚的铅粉遮挡伤口,免得楼月璃扫兴。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婢女在曲清淮的鼻子下抹上药油,再扶着她到软榻上休息,还有几个婢女已经出去把大夫找来。?
那些婢女如此熟悉地侍候曲清淮,她大约不是第一次发作得那么严重了。?
晏怜绪站起来背对着曲清淮,面无表情地打开万字式半窗下的錾胎珐琅缠枝莲纹薰炉,以象牙香夹夹出银骨炭,放在旁边的斗彩几何纹瓷碟里。 ?
寒欺绿野,雪里粉梅,窗外的乌羽玉梅投落阴影,晏怜绪如同隐身幽暗的艳鬼,一旦碰到咫尺之外的阳光,妖娆的美人皮就会片片剥落,露出腐烂发臭的骷髅。
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