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利的叫喊哭天抢地地响了起来。
隔着汽车扬起的尘土中,应闻隽看见宋家前头一片骚乱,似乎是谁同谁打了起来,听声音像是大太太,她带着哭腔尖声叫道:“你就是把他打死,那些钱他也还不上!”
她双臂张开护着什么人,在她身后,宋稷面色灰败,鼻青脸肿地躲着,宋千兆来打来踹,他也不躲,眼睛直直的,又挨了宋千兆一巴掌后,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他胡乱抓脸捂嘴,弓着身子呕吐,显然是烟瘾犯了。
这下宋家更是乱套,一群人在大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七手八脚地将宋稷抬了回去,宋千兆气急败坏地骂了句:“都别管他,死了拉倒,死了清净!”继而转身,朝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千兆的心腹冯义。
冯义眉头紧锁,时不时点头,话倒不多,一副颇为棘手的样子,见宋千兆面色实在不好,便叫人将他送回房内。他转身往外走,抬头去找黄包车,下一刻,就看见了在不远处站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应闻隽。
冯义犹豫片刻,回头看宋千兆没注意此处,便朝应闻隽走了过去。
本以为应闻隽对他厌恶至极,看见他来就要躲,谁知应闻隽不止不躲,还朝他主动搭话,问这是怎么了。
冯义叹口气,解释道:“大少爷抽大烟,在外头欠了赌债还不上,对方找上门了。”
这事应闻隽早就知道。
他“哦”了声,又问道:“难道宋千兆就没钱给他还么?宋家账面上的钱不多,可你这些年在香港,里里外外替他走出去不少钱吧。他就这一个有出息的儿子,现在虽提防着,可以后家业也还是要给他的。”
一提钱,冯义就敏感了许多,总算不再为应闻隽看似和煦的态度而头昏脑涨,只含糊说了句:“对方不肯罢休,想讨个更大的,这里头有些麻烦事儿,用钱解决不了,要是钱能解决,老爷就不发愁了。”
宋千兆这些年行事嚣张,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应闻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反倒是看了冯义两眼,突然道:“宋稷抽大烟,你也抽大烟了?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
冯义一怔,他最近确实有些烦心事。
应闻隽很快又道:“不想说也可以,我就是随口一问。”
他随口一问,却是问得冯义心头一热,砰砰直跳起来。
明明宋千兆吩咐给他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但应闻隽一句关切,就这样实打实地压在他心上,让他迈不开腿,移不开眼睛。
“是我自己的一些家事而已……”冯义抓住机会,开了个窍,“找个地方,我请你喝杯咖啡?”
应闻隽看他一眼,反问他:“眼见就要吃晚饭了,你请我喝咖啡?晚上不要睡了。”
冯义又立刻道:“那就不喝咖啡,我们去别的地方,你从前总喜欢吃些甜的……”
应闻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片刻的沉默就又叫冯义提心吊胆起来,一面想着他说起从前,是不是叫应闻隽不高兴了;又一面想着,应闻隽今日对他的态度大变,不似之前冷若冰霜了。
胡思乱想间,就看见那叫他魂不守舍的人终于点了点头,一颗心方算是落了回去。
二人去到法租界新开的餐厅里,这里离宋家远,离赵旻工作的海关总署也远。
这对昔日的恋人终于在五年后又心平气和地坐到了一起,这次没有宋千兆的监视,更没有赵旻在一旁挑拨。应闻隽一落座,冯义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移不开了,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你瞧着不大一样了。”
“是吗?”应闻隽随口道,“五年没见,我当然和从前不一样。”
“不,我说的是,你瞧着和前一段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