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游月在医院耳融目染,清楚的明白该如何让自己生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病,不会真正损伤身体。

他病恹恹的靠在椅背上,疾病让他情绪低落,蜷缩在花园里的躺椅上。卿烛给他送来了药,但病似乎总不见好,症状减轻了很多,但就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本体已经沉寂在水滴,余韵却如水面的波纹一般,一圈一圈荡漾。

这场小病带走了季游月身上的一些东西,他开始很少笑,喜欢用黑色的大披风裹着自己,有时他会叫叫卿烛的名字,等房子振动,家具移位来回应时,他会有点高兴,露出一些微小的笑意。但这笑意也正如流星,一晃眼就消失不见了。

卿烛开始催促季游月烧毁这座房子,但它越是着急,季游月就越是觉得可疑。如果一切正如他猜测,这座房子是卿烛附着的载体,那么烧毁房子也正是烧毁卿烛自己,纵使卿烛有手段可以脱身,但至少也会受到一些负面影响。

它为什么会愿意为季游月做到这一步?

季游月又凭什么让它另眼相看呢?凭借这张漂亮的脸?还是这具干起来令人舒服的身体?

肉欲和美色的价值并没有那么高,值得一个怪物为此奉献自己。

他做出举棋不定的样子,意图得知对方真正的所思所想,寻找躲避鱼钩的办法,然而他茫然了,因为他此刻却发现不了阴谋的蛛丝马迹,这就让季游月更心惊,更保守。

种种线索指出,卿烛似乎真心实意打算奉献自己,然而这是可能的吗?

季游月很怀疑。

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但怪物就值得吗?

然而终于,他到了必须同意的地步了,卿烛在催他,一遍一遍的催,仿佛烈焰即将焚烧的不是他自己的载体,而是无关紧要的什么东西。

季游月手持蜡烛,书房里的书堆已经准备好,火烧起来了,烟雾滚滚,蔓延的前所未有的快,墙壁倒塌,地板嘎吱作响,火势如洪水般四处蔓延,势不可挡。

季游月站在门边,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呛得他咳嗽不已,他拼命按压门把手,然而大门总是不开,恐慌达到了顶点,他确信自己踏入了陷阱,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恐惧。

房屋此刻自顾不暇,卿烛忍耐着自卫反抗的本能反应,它开始破碎,倒塌,逐渐变为黑色的废墟。

当季游月再度醒来时,他身上已经沾满了黑色的灰,空气带着灼热的味道,门被烧毁了,原本坚不可摧的门板颓败的倒在一边。

外界灰色的光线照了进来。

季游月撑着膝盖在地上爬起,头上的横梁烧得焦黑,却奇异的格挡住了其他坠落下来的天花板,构建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面前有一张纸片,笔迹很匆忙:

【走出去】

季游月拿着手上的纸片,眉头皱得很紧。

比起感触和动容等情绪,他感觉到更多的是疑惑和茫然。

为什么?

他跨过焦黑的废墟,宽大的披风下摆蹭掉一些黑色的碎屑。

为什么?

他走出了房屋的范围,浓雾遮蔽了他的目光。

为什么?

他睁眼醒来,眼前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萦绕这鼻端的是同样熟悉的消毒水味。

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魇,他从梦中醒来,依旧待在病床上。

“307号床。”一名护士走到病床边,“你可以出院了,你的丈夫来接你了。”

她匆匆记了几笔,又去忙其他病人的事了。

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卿烛。

他朝季游月笑了笑,坐在了床边,没有说话。

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手上都戴了一副手套,但即便如此,季游月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