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蛮音犹显不够:“我去为你赢最大的那盏。”

他又应笑,加重语气:“嗯,为我赢得,最大的那盏。”

江蛮音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蛱蝶般转身钻入了人群。

苏临砚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内。随即进了鼓楼上,掌柜给他留了厢房,也在他耳旁一阵低语。

苏临砚嘴角勾起浅淡弧度,“他既按捺不住,又何不邀之前来呢。”

去冠之后,一头青丝都那样散漫地落着,暗沉沉的暝色,衬得他眉目如淬墨,端然如画。

连掌柜都惊于他的好颜色,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邀他前来?”

只看苏临砚径直走入厢房,清清淡淡:“给薛掌印递个消息,说在下已为他备了酒。”

这些天内,不止有他在肃清党派,监察院那边也如梢上鸟,盯着他不放。

他办灯节,亦是审查监察院最后一天,薛止堂而皇之出营,转眼就进了司物郎中的设宴。

就是在和他叫板。

对上就对上了,苏临砚并不想撤。

他望着窗下的那抹单薄身影。

线香燃了小半只,楼下敲着灯锣在喝彩,搏得头筹要过上三局,第一场是解谜。

鬼狐面的姑娘挤在其中,耳上金玲在她额间晃个不停。

苏临砚眸底有了温柔,门外几个解差忽然动了,躬身迎进来一个人。这人蟒袍被卸了,随意的一身大缎广袖,还披着氅,看起来颇不嫌热。

进来时,五指轻拢,慢悠悠打了个呵欠,薄眼皮瞥下一点,遮住红痣:“苏大人,你那刑部结案呈词什么时候写完,咱家也非闲人,还要上朝值工呢。”

苏临砚看了他一眼。

眼神移开,依旧平静俯视窗外,慢声道:“原来近日锦衣卫流连我府,竟是因为掌印有忧国之思,真是可叹可敬。”

薛止坐在首席,他没了缠腕子的东西,总是觉得空荡。

随手拿过一盏酒杯,却也不喝,用指盖点着盏沿儿,用种闲话家常的口气笑,“大人说得对。可你那手段对我来说实在不痛不痒,不如早把咨文缴了,莫再浪费彼此时间。”

他展展衣袖,从中抽出一奏文书,上面一笔丰筋遒劲的字。

轻掷在茶案上,嗒的一下。

“苏临砚,你以为有了叶宗青做盾就能无法无天。手伸太长,当心折了臂。”

薛止挑眉看着他,一杯茶在手里缓缓转,“你应该知道他那点勾当,怎么,清高孤傲的苏大人,外面称道的玉面判官。有人信他会包庇师长,断案有误吗。”

厢内安静,炉上银炉在咕噜噜响。

外面却热闹。

虫鸣声都被淹住,几道喝彩声从楼下传来,众人在叫什么,百姓笑着抚掌,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往上溢。

薛止嫌吵,长指一招,想让侍从关上窗。

不料却被苏临砚拦住,又让人退下了。

薛止看着他,冷笑一声:“苏大人,邀本官前来一言不发,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苏临砚抬起眸,安静看了他一眼。

薛止这才发现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

他轻笑,“还是本官的刀不够利。”

苏临砚取茶慢饮,垂眸,一片淡漠之色:“薛止,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铲除监察院。”

薛止听到这话,笑意更浓,“我看你这刀刀指向,就是监察院。”

“苏某这生,不做为渊驱鱼,为丛驱雀之事。”他分析局势,也是在回他方才的话,“百越战事四起,朝堂一片混乱。我铲的,都是不该留存的人。”

薛止目光沉凉如水,问他:“原来苏大人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