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蛮音下马迎过去,步子疾而快,她身上还盖着薛止的平底银绣蟒袍,霜白裙摆沾满泥土。
祁衡眉间一皱,宽大裘衣瞬时就给她盖上,他担心问道:“姊姊?”
蟒袍揣在怀里,江蛮音知道薛止在后面看着,并不敢扔,只对祁衡扯出了个笑来,“我没事。”
又问他,“昨夜形势险峻,你见到刺客了吗,有没有受伤?”
祁衡看见了她虚弱苍白的脸。
目光穿过她的肩膀,也看到了薛止,他在枝叶扶疏的光影里,这么懒洋洋往下一瞥,神情淡漠。
他真的很怕薛止,从幼时开始便是。
先帝还在时,监察院的耳目无处不在,藩王也根本没胆子和地方都司勾搭,收兵买马。
直到先帝崩逝,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瑞王无所顾忌,他藩地在北,府兵日益充盈。
祁衡继位时才八岁,不到半年,和江蛮音在宫内遇过多次行刺,次次险而求生。
直到那年隆冬,窗外寒风凛凛,江蛮音握住他的手,似下定决心,向他承诺:“姨姊一定会保护你。”
那日开始,宫内的人手就被换了一波,瑞王行为受制,不断被南北反复调遣,大伤元气。
这是薛止的手笔。
祁衡那时,还不到十岁,懵懂问过江蛮音,她做了什么。
江蛮音只摇头,跟他道:“祁衡,监察院自古就是皇帝的刀,刀在你手里,即便被割得鲜血淋漓,你也得用它。”
可那把刀并未把他割得鲜血淋漓。
如今四年过去,祁衡看向江蛮音。
她才要被割到鲜血淋漓。
静默间,祁衡嗯了一声,回道:“我并未受伤,姊姊别担心。”
身后马匹喘了一声长气,乌蹄轻点砖道,薛止如一道轻缓的风掠过,中途弯腰勾起她怀中的蟒袍,在触碰时留下一句。
“娘娘,歇息歇息,该回宫了。”
等到薛止走远,江蛮音握了握他的手腕,轻声问:“苏大人还好吗,他受了伤,要送些药去。”
祁衡愣了一瞬,在回想中笑了一下:“苏尚书回来时,也这么问过你。”
“他正在后室歇息,我可以找借口让姐姐去看他……”
江蛮音牵着他向禅房走,拒绝了:“不。祁衡你要记得,我和苏临砚,不曾相熟。”
第046章 | 0046 46.怀墨哥哥
江蛮音先行沐浴,让祁衡回房,她还派人生了炉火,匆匆解下香囊,把镂木香篆全丢进火里,浓浓的烟滋啦冒,檀香扑鼻。
她环扫禅房,锁定了桌角漆盒,随手捏起几粒紫檀香珠,闻了下,不算起眼,往香囊里装好了。
那本书册也要烧,薛止以后和苏临砚多有交集,她虽知道他办公不露笔墨,可薛止敏锐非常,必定能嗅到蛛丝马迹。
江蛮音深知薛止,根本没有全信她。
想到要烧了那本书,就像有根锋利细线拉扯心脏一般,绞得生疼。
那是苏临砚,留给她的最后东西了。
现在不过数十尺之隔,几扇墙门林立,他受了伤,或许还在流血,江蛮音却连看他一眼都不能……
怀墨哥哥。
你还好吗……苺日缒更?ò海棠依???贰⑸?駟久三七%?q羊
江蛮音褪去衣物,把身子扎进木桶,寺庙烧的是药汤,驱寒活血,蒸得她昏昏涨涨,神思越飘越远。
四周静寂,树鸣沙沙,正厅突然传来了诵经的低语。
江蛮音沐浴在絮絮梵音中,好像回到了临安的书院。
学子清晨的读书声也如现在一般柔和清朗。
那日下学,有位女学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