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汀上尉,再怎么说,曼宁教官也是你的同事。刚才这间教室里发生了什么,至少有七八个曼宁班的学生都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了,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希望您奖惩分明,不要徇私。”

哈斯汀上尉缄默了片刻,问弗拉泽三人:“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三人支支吾吾。

上尉见状,威严地一压眉峰,高声道:“郊狼山,十公里山道,一整圈!跑完了去扫圣希维尔南广场,再把双鹰雕像从头到尾擦一遍,一粒灰尘不准留!这学期剩下的周末外出机会全部取消,给我待在学校,好好反省!”

“教官……”弗拉泽、亚伦和盖米面面相觑。

“现在就去!”

呵斥声震耳欲聋。

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暗地里朝裴兰顿翻了个白眼,憋着一肚子火气挤开人群,出门罚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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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你……”

哈斯汀上尉的视线落回了裴兰顿身上。

“不劳您费心,他们领多重的处分,我愿意领一模一样的。”裴兰顿顶着一张红肿、青紫、唇角渗血的脸,顽劣地、甚至是恶劣地一笑,“互殴嘛,两边都违反了校规,同罪同罚,不需要对我网开一面我这一份,权当是曼宁罚的好了。他的品格想必您也了解,是绝不可能偏私的。”

哈斯汀上尉霎时黑了脸。

小兔崽子!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资历深厚的教官兼尉官。在等级森严的军校,下位Alpha胆敢不识好歹,公然顶撞上位Alpha,差不多可以视同找死。原本,考虑到事出有因,他还打算轻轻放过,给点儿小戒薄惩就算了,既然裴兰顿主动要求一碗水端平,那他也不拦着。

“自己重复!”

“是!”裴兰顿一昂下巴,朗声道,“十公里山道、圣希维尔南广场、双鹰雕像、周末禁足,四项处分,一项不少!”

“去吧。”

哈斯汀上尉手一拂,裴兰顿飒然转身,踏出了格斗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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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圣希维尔主堡西北方。

郊狼山。

盘山道依势而上,迤逦如带,穿行过晚秋的桦树林。沿途立着一根根单调的斑纹白杆,上端红叶织锦,下端枯叶铺地。有人大步跑过,脚边带起一阵风,比羽毛还轻的碎叶子就簌簌地扬起来,扑向了山道边。

裴兰顿一骑绝尘,将弗拉泽一行人远远甩在了半山腰。

澄空无遮,烈日灼灼,晒得人汗流浃背。厚重的作战服早已脱下,系于腰间,上身只留一件军绿坦克背心,露出大块肩臂肌肉。时间久了,背心也几乎湿透,深一片,浅一片,满是不均匀的水痕。

这一趟,裴兰顿跑得并不轻松。

十公里山道,放在以前顶多是日常难度,放在今天,却成了地狱难度。

他刚打出一身淤肿,肌肉、韧带、关节软骨都有挫伤。每跑一步,就不可避免地拉扯一次伤处,痛得冷汗夹着热汗冒,淌进眼眶里,连视线都水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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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兰顿其实知道自己冲动了开口讨罚前就知道。

他本可以逃过一劫。

哈斯汀上尉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非不分。错在弗拉泽一方,他这边领一点象征性的惩罚,写两页检讨之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斗殴风波也就过去了。

是他非要自讨苦吃。

可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那个时候,在哈斯汀班众人面前,他无论姓甚名谁,实质上都只有一个身份:

曼宁的学生。

他必须一分不少地承担后果,展示无可挑剔的公正,才不至于拖累曼宁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