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所谓“联邦经历”都是凭空杜撰,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狐狸尾巴,那么,他一定紧张得汗流浃背。

除非这个人叫裴兰顿。

他表现得松弛自若,一张口便是纯正的圣贝伦首都腔,仿佛真的在联邦土生土长了十八年。

听到有人吐槽奇葩的市政规划,裴兰顿立刻就能顺着聊下去,说他家附近的公园转角处有一只配电箱,被人投诉太丑,市政请了一位街头涂鸦艺术家前来装饰它,结果人家是先锋派的,大笔一挥,在配电箱上又画了一只配电箱。

“画了,但达到了没画的效果。”裴兰顿说。

众人顿时大笑。

“你是不是住坎伯兰区?”有人问他。

“这都能猜出来?”裴兰顿装模作样地惊讶了一秒钟,“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对套了娃的配电箱印象深刻啊。”

他们在融洽的氛围中谈笑风生,任谁也想不到,人群中这个“住在坎伯兰区”的Alpha,其实来自几千公里之外的坦恩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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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坐落在联邦西南方,以宽阔的鹈鹕河为界。数百年来,两国势不两立,边境冲突从未断过,隔三差五就会爆发一场或大或小的流血战争。

圣希维尔培养出来的优秀军官,毕业以后,大半都被派驻到了两国之间的冲突多发地带。

裴兰顿和他身旁的这些Alpha们本该在战场相遇,浴血拼杀,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其乐融融地聚在大草坪上,谈论着一只配电箱和它无聊的涂鸦。

有时候,连裴兰顿自己都惊讶于这强悍的心理素质。

换一个人来联邦,未必能应付得跟他一样妥帖起码首都口音这一关就不容易过。

联邦的圣贝伦口音有一种古典气质,优雅且慵懒,和热情脆爽的帝国口音毫无相似之处,但裴兰顿只花了三个月,就完全抹去了跟随他十八年的帝国口音。

就算哪天不当心漏出了一点,问题也不大,他早就给自己的人设铺好了退路:搬来首都前,他和父母住在南方交界地带,受雇于一座大型农场。那里有漫长的两族混居史,染上了一点帝国口音也不奇怪。必要时,他还可以出示一家人在南瓜堆旁庆祝丰收的纪念照作为证据。

编造身份,最好真假掺半,留下缜密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