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挡住了人流,不过因为这个,他距离她近了一些。

他低垂着眼帘看着她:“听胡奶奶提到的。”

距离太近,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不过后面就是树,她也没得退,当下“哦”了声,心里却是想,自己这处对象的事已经传遍了,人人都知道两个人一块回来了,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万里。

陆殿卿看她面上冷淡:“打算回家去?”

林望舒点头:“嗯。”

陆殿卿:“那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去。”

林望舒:“你从哪儿回来的?”

就她记忆里,陆殿卿在她下乡前就被选拔到了北京外国语学院,现在应该早毕业了吧?

毕业后他就出国了,孟加拉国非洲什么的都去过,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他爷爷身体不行,他才回国,之后辞职,陆家这一辈最有前途的陆殿卿下海经商。

陆殿卿听她问,便道:“我毕业后,被派出去负责翻译方面的工作,最近工作调动才回来,这几天是去天津看望父亲的一位朋友。”

陆殿卿又道:“那位长辈身体不好,住院了,需要照顾,所以我带着行李过去,照顾了几天。”

林望舒:“现在好了?”

陆殿卿神情轻淡,不过眸中有了无奈:“已经去世了。”

林望舒没想到是这样,只好说:“那真是可惜了。”

这话题实在起得不好,幸好这个时候电车来了,赶紧上车。

陆殿卿见林望舒的行李挺大,便要接过来帮她提着。

林望舒不肯,只说自己提着就行了。

陆殿卿见此,也就放手了。

这时候各地当年下放的去干校的都陆续回城,经过火车站的电车总是拥挤,况且大家都是大行李小包的,电车上挨挨挤挤的,人太多,也犯不着说什么了,倒是免了尴尬。

林望舒没有座位,就站在那里,手中攥着扶手,隔着攒动的人头,隔着玻璃,看向窗外。

这是七十年代末的北京城,是别人口中的烂宣武,却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这时候,路边的洋槐花已经开了,一串串的白,如果不是隔着玻璃,应该能闻到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