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绵绵进了门,关掉手电筒,放在桌上,打开灯,随便煮了点面条吃。下了一大把青菜,还是之前学生家长送来的。

吃完饭,洗漱完毕后,她坐在桌前准备教案,写明天的教学计划。

灯影昏暗,木桌斑驳。

天黑后降温很快,夜里依旧风凉,水泥地和砖瓦墙尤其。陈绵绵加了件外套,再坐回书桌前时,倏然就发起呆来。

已经到这里一段时间了,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或者说,这样的生活其实是她身体上的另一种肌肉记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上课,备课,吃饭,睡觉,无比规律。

但也的确能从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一些快乐。

非常简单的,单纯的,朴素的快乐。

看着清晨的阳光洒满葱郁的群山,日落宏伟,隐入峡谷;看着阿婆阿公完成早间的劳作,在充满阳光的午后打盹儿;看着孩子们在操场和田野里奔跑,欢声笑语,活泼灵动。

是一种平静中能感知到细微幸福的生活。

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

从前奶奶总说她敏感,一件小小的事在脑子里过成千上万遍,自我推演千百种情形,却还不肯说出口一句。

“忧思多了,这样最伤身体。”老太太一边给她煮鸡蛋,一边轻声叨叨。

灶台下的明火,刚拾回来的干柴,还有围着围裙忙碌蹒跚的身影,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

“现在就好啦,奶奶。”陈绵绵看着桌上的照片,呼出一口气,笑了一下,“每天都很充实,很幸福,没有什么能困扰我的东西了。”

开关咔哒一响,门锁灯灭,窗户里的亮光缓慢消失。

房屋,村庄,人,和群山夜空一起沉寂。

0076 76 旧校友

76

次日一早。

晨光熹微,公鸡鸣叫,田野已经苏醒。

陈绵绵背着包出门,走过田埂,路过狭窄陡峭的灰土路,两侧房屋的阿公阿婆早已醒来,弯身在小院子里剥玉米和喂鸡。

“陈老师早。”

“早啊阿婆。”

“今天又这么早上课啊?”

“没呢。”陈绵绵说,“我去趟镇上。”

昨天跟采访团队商量好了,到镇上采景,再完成他们后半部分修改过的采访。

“哎哟,怎么无缘无故去镇上,远得很呢。”阿婆絮叨着,转身往回走,没两秒后,又拿着个东西出来,“吃早饭了没?来,这个玉米拿着,刚煮好的,甜得很。”

陈绵绵拒绝没用,颗粒饱满的煮玉米还温热着,就被塞到了手上。

“谢谢阿婆啊。”她只好收下,挥挥手,“那我就走啦。”

“好,拜拜。”

走出良久,都到了村口,陈绵绵回头看,阿婆还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地看她的背影。

也就是眼睛不好,不然如果能看见她回头,定然是要再挥挥手的。

村子年轻人太少了,约莫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别的什么人吧。

陈绵绵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山路难走,狭窄且陡,车辆根本上不来,如果不想走路去镇上,就只能坐摩托,还得要熟悉路的人开才行。

村长安排了人把他们送下去,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到达。

趁着采访团队人还没到齐,陈绵绵把帆布包挎上,准备先去市集里买点东西。

难得下来一趟,不容易,当然要把缺的东西都带上。

一堆作业本,铅笔,橡皮擦,还有各种必要的文具,她都带了点,然后才去给自己购置库存不足的生活用品。

“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