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2 / 3)

),为人一向高傲,平生只佩服一人,名叫海瑞。

有这么个父亲,雒于仁自然不是孬种,加上他家虽世代为官,却世代不捞钱,穷日子过惯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怕罚工资,不怕降职,看不惯皇帝了,就要骂。随即一挥而就,写下奇文一篇,后世俗称为“酒色财气疏”。

该文主旨明确,开篇即点明中心思想:“陛下之恙,病在酒色财气者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这段话用今天的话讲,就是说皇上你确实有病,什么病呢?你喜欢喝酒,喜欢玩女人,喜欢捞钱,还喜欢动怒耍威风,酒色财气样样俱全,自然就病了。以上是全文的论点。接下来的篇幅,是论据,描述了万历同志在喝酒、玩女人方面的具体表现,逐一论证以上四点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比较长,就不列举了。综观此文,下笔之狠,骂法之全,真可谓是鬼哭狼嚎,就骂人的狠度和深度而言,雒于仁已经全面超越了海瑞前辈。雒遵同志如果在天有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更缺德的是,雒于仁的这封奏疏是十二月(农历)底送上去的,搞得万历自从收到这封奏疏,就开始骂,不停地骂,没日没夜地骂,骂得新年都没过好。

骂过瘾后,就该办人了。

万历十八年(1590)正月初一,按照规矩,内阁首辅应该去宫里拜年,当然也不是真拜,到宫门口鞠个躬就算数。但这一次,申时行刚准备走人,就被太监给叫住了。

此时,雒于仁的奏疏已经传遍内外,申先生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不用言语就进了宫,看到了气急败坏的皇帝。双方展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对话(以下言语,皆出自申时行的原始记录):

万历:“先生看过奏本(指雒于仁的那份),说朕酒色财气,试为朕评一评。”申时行:……(还没说话,即被打断)万历:“他说朕好酒,谁人不饮酒?……又说朕好色,偏宠贵妃郑氏(即著名的郑贵妃),朕只因郑氏勤劳……何曾有偏?”喘口气,接着说:

“他说朕贪财……朕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财皆朕之财!又说朕尚气……勇即是气,朕岂不知!人孰无气!”

这口气出完了,最后得出结论:“先生将这奏本去票拟重处!”

申时行这才搭上话:

“此无知小臣误听道路之言……”(说到此处,又被打断)万历大喝一声:

“他就是出位沽名!”申时行傻眼了,他在朝廷混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幅场景,皇帝大人一副吃人的模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于是他闭上了嘴,开始紧张地思索对策。

既不能让皇帝干掉雒于仁,也不能不让皇帝出气,琢磨片刻,稀泥和好了。“他(指雒于仁)确实是为了出名(先打底),但陛下如果从重处罚他,却恰恰帮他成了名,反损皇上圣德啊!”“如果皇上宽容,不和他去一般见识,皇上的圣德自然天下闻名!”(继续戴高帽)

在这堆稀泥面前,万历同志终于消了气:“这也说得是,如果和他计较,倒不是损了朕的德行,而是损了朕的气度!”上钩了,再加最后一句:

“皇上圣度如天地一般,何所不容!”(圆满收工)万历沉默地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儿,事情基本就算完了。申时行定定神,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他决定趁此机会,解决此事。然而,他正准备开口,却又听见了一句怒斥:“朕气他不过,必须重处!”

万历到底是年轻人,虽然被申时行和了一把稀泥,依然不肯甘休,这会儿回过味来,又绕回去了。

这事还他娘没完了,申时行头疼不已,但再头疼,事情总得解决,如果任由万历发作胡来,后果将不堪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