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岭竭力抗拒地翻滚出去,他每片鳞甲都如锋利刀,尾巴更是能劈山裂石。就在上一刻,他甩尾时无意撞上山巅,于是那山峰被他生生地削平了。

然而不知为何,他在滚动的时候,竟无意地卷起了自己的长尾。

仅仅一小段,仅仅蜷起尾巴一刻,就好像那地方有什么他珍而重之的宝物,因此决不能刮伤一丝头发。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寒千岭不顾一切地朝记忆里的方向扑过去。

他碰到无形的壁垒,他狂吼,他猛撞,他声嘶力竭地试图撕开此处的时空。水镜外的众人觉得神龙发了疯,只有霸下和寒千岭自己知道并没有。

但霸下愿意让生灵们这么觉得。

他摇了摇头,遗憾道:“那没有东西。”

“有!我知道有!”蓝龙猛地回首瞪向霸下,刚刚即使被一次次地扎穿了窟窿,他的双眼也始终平静,不像如今这样鲜红。

那是谁?那是谁?!

一个曾经唤过千万次的名字,再熟悉不过的两个音调,单纯是含着对方姓名的音节,都能让寒千岭感到平静和满足。

电光火石间,两个字跃上了他的舌尖。

大脑忘记的东西,还被肌肉始终铭记。

“九江!”

透过茫茫的时空,这两个字被扭曲成近乎无法辨认的形状,然后模糊地传进被困的洛九江耳中,如同一句走调的歌。

声音竟然很像当初寒千岭送他的那个铭音螺。

洛九江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问心雷距离回流光阴中的蓝龙胸膛还有咫尺之遥,而洛九江已经甩开了眼泪,目光坚毅如寒锋。

他伸出手,“握”住那道远处传来的声音,回应道:“千岭,我在这儿。”

地狱火炎的最深处,有人垂下一根蛛丝般的细线。

而那条细线的两端,寒千岭和洛九江各持着一个线头。

不论中间相隔的是怎样的逆境,只要他们彼此觉察后,就再不会放手。

霸下的目光在他晋升之后,第一次出现一种意料以外的波动。

他看到自己用倒流的时间所编织的蛹突然震动起来,然后细密的裂纹布满了这一小段大道覆盖之处。

在剧烈地几下挣动之后,一种人类听不到的崩解声从巨茧里自内而外地传出,然后洛九江猛然地显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