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地看到了一辆别克七座停在那里。
顾时抬手挥了挥,车门打开,下来了六位有些年纪的前辈。
他们头发多少都掺杂了一些岁月的白,他们似乎正聊得开心,红光满面,脸上的褶皱都显出几分随和。
看面相,都是挺温和的人。
顾时微微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打招呼。
“老师们好,我是顾时。”
“哦哦,你就是小顾,你好你好。”第一个下来的人跟顾时握了握手,“我是赵文钟,今天负责了解和跟踪情况的。”
顾时难得乖巧:“赵老师好。”
赵文钟给顾时一一介绍后边的五位老师。
顾时顿时被一堆“某文化研究院院长”、“X大历史哲学博士导师”、“X报主编”之类的名头砸了个头昏脑涨。
顾时挨个打招呼过去,心里打着摆子,身为一个柔弱的学渣,一个字都不敢多讲。
“哎,这孩子长得真好。”后边一位老太太笑着说,回身从后边车里拿了个大橘子出来,不由分说地塞给了顾时。
顾时客气着接过,也不敢再多客套,领着这些大神往苍梧观走。
山上雾重,石板湿漉漉地积着水。
顾时忧心忡忡,摸出手机给谢九思发了条消息,向钟山山神祈祷千万别让这些老头老太摔跤。
这但凡摔一跤有一点损伤都是人类智库的巨大损失!
谢九思看着顾时发来的消息,回了个“好”。
顾时松了口气,脸上带出了笑意,原本有些沉重的脚步也骤然松快起来。
赵文钟在旁边看他,调侃:“跟女朋友联系呢?”
“啊?”顾时一愣,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是喜欢的人了。”有人应和,“小年轻太好懂了,什么都写在脸上。”
顾时:“……不是,真不是。”
老头老太们笑着,一副“嗯嗯嗯好好好是是是”的看孙子辈的慈祥眼神。
顾时:“。”
我真……
算了。
顾时放弃,转而开始跟这些大神们介绍自己家的道观。
“我们家……苍梧观迁到钟山是明武宗正德年间,不过这些石板搭的栈道,是七十多年前才由苍梧观的道长和山下聚居的村民们一同建成的,原本连接了山脚到山顶七个村落和一个道观,后来要修盘山公路,栈道就被挖掉了一大部分……”
顾时的介绍相当的官方且熟练,有点导游词的意思。
这些倒都是从顾修明那儿听来的,因为在他还小的时候,给一些零零散散走到这里来的游客解说的任务,还是顾修明的。
不过顾时听了两遍就会背了,顾修明发现小孩子会背了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把锅甩给了顾时。
顾时记得自己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在给顾修明做这份白工了。
几位学者认真的听着,又认真的提问。
“苍梧观的发源具体能追溯到什么时候?”
顾时张口,又闭上嘴,运了一下功。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习惯用词:“我家臭老、我家师父说,他的师……呃,就是道观的传承记录非常清楚,到今年是两千七百六十二年。”
“道教起源东汉时期,如果是两千七百多年前,这个时间对不上。”
“……因为一开始不是道观。”顾时说,“您几位肯定都知道,最早的时候、还是神权大行其道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多天都在搞祭祀……”
在一群普通人类面前,顾时谈起封建迷信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哪怕他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切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