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溪回过头看她,完全没有意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眸中尽显疑惑,“薛娘子?”
薛嘉玉蹲在那背篓面前,探头去瞧里面的草药,“赵大娘原来也颇懂药理啊。”
“哪有哪有?还不是因为我如今老了,身体不好,不得不自己学点,好养养身体。”
“赵大娘,你就不必谦虚了吧。”
赵溪微微蹙眉,旋即笑了起来,眼角堆起皱纹,“何出此言啊?”
她勾了勾嘴角,伸手拈起背篓里的决明子,“这决明子长在山上,而斜阳山山势陡峭,树木丛生,还有不少蛇鼠虫蚁在那儿栖身,就连年轻力壮的男子爬上去都甚是费劲。可是今早你说自己老了腿脚不好,不便务农。那请问你又是从哪儿摘的决明子?”
赵溪忽然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
“赵大娘,你为何要撒谎?那多余的一间房又究竟是给谁住的?”
她盯着薛嘉玉的脸蛋看了许久,终是败下阵来,赵溪放下手里的鱼竿,抬头看向南飞的大雁,“小娘子,你很聪明,但有时候看得太通透,兴许会害了你。”
“我确实懂药理,也以草药为生。我的丈夫确实是十年前过世了,我们也没有子嗣,不过我们在十九年前收养了一个小女娃,那女娃当时也才一岁,我们看她可怜,就把她给抱回来养,等她长大了,我就教她学草药。”
“可是后来,她的生母找到了她,想要把她带走,不过她也是个念恩的,还是留下来陪我。但之后不知怎的,她却跟生母一起跑了,过了几天又回来找我要草药,说是要制鬼仙蛊。那鬼仙蛊可是能让人一喝毙命的玩意儿,我怎么可能放任她,只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我阻止不了,她偷走了草药和鬼仙蛊秘方。”
薛嘉玉的心中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强行忽略掉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着急地问:“你的养女叫什么名字?”
“雁萍。”
明明这个名字是她早已猜到了的,可是当她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薛嘉玉竟然还是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赵大娘,你可知雁萍姑娘如今被牵扯进了一桩凶杀案中?”
赵溪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会把这些全都告知于你。雁萍这孩子其实心不坏,走到这个地步,我想她应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她,好让她迷途知返。”
薛嘉玉微微颔首,“放心,赵大娘,我会的。”
她本想及时将此时告知给裴砚,可走到大理寺的时候,小吏说他如今正在牢中审讯犯人,不便见客。
无奈之下,薛嘉玉只得等到明日再将此事告诉他。
然而,到了第二天,尚未等到告知雁萍身世给裴砚,就率先等到了大理寺发现的雁萍姑娘的尸体。
从街坊邻里嘴里听见了这个消息后,薛嘉玉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欢云客栈。
欢云客栈是长安有名的客栈,不少贵女少爷在此寻欢作乐,只是现如今这儿死了人,倒是给这家客栈平添了不少霉头。
客栈的老板娘五娘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左手紧握成拳,用力地捶着桌面,“怎么就偏偏在我客栈里头死了人呢?明明长安有那么多的客栈,非要死在我这儿,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薛嘉玉走到五娘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老板娘,谁都不想看见有人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不过当务之急是要配合大理寺查案才是,若是这人含冤而死,那岂不就是霉上加霉了嘛。唯有一切水落石出,让别人知道这人的死和欢云客栈无半点关系,这样钱财才会源源广进。”
五娘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立刻直起身来,用袖子拂去眼泪,向她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