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去,一股氤氲香气就迎面扑来。
大堂正中间摆了只半人高的青铜香炉,里头正焚着能让人凝神静气的帐中香。一应桌椅器具皆是上等檀木制成,墙上的涂料掺了极昂贵的生结沉水香,案桌上摆着成套邢窑白瓷杯。
堂内人不多,除了管事外,就是陈砚松和如意娘。
陈砚松似乎一夜未眠,眼底的乌青甚浓,他已经换了身宝蓝色燕居直裰,头上戴着方巾,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一声都不吭,瞧见袁文清和梅濂一前一后进来了,忙站起,疾步走过去,笑道:
“文清贤侄,咱们好多年未见了,你、你真是越发出息了。”
“姑父。”
袁文清笑着给陈砚松见礼:“您也越发年轻了,身体康健?”
“好,都好。”
陈砚松热切地抓住袁文清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男人。
暗中叹了口气,果然一表人才啊,若南淮有袁文清的一半,他就满意了。
这些年他暗中打点,一直在仕途上打压文清,导致文清屡试不中。也该袁文清的运势起来了,去年逢着左良傅收拾了司礼监,没法在运作,加上天子极看重科考,这小子就中了二甲进士。
“听说你就要去江州做官了,姑父高兴哪。”
陈砚松轻拍着袁文清的胳膊,笑道:“江州刺史是荣国公家的二爷,过后姑父给他打个招呼,让他照顾一下你。”
“那小侄就多谢姑父了。”
袁文清心里极恨陈砚松对待姑姑母女,可面上一派的云淡风轻,笑着说了好一会子家常,又同梅濂说了阵曹县的事,若不知道的,还当这三人关系有多好呢。
“文清,这回来洛阳,多住些日子。”
陈砚松挥挥手,让丫头们端上精致茶点来,他端起茶碗,抿了口,笑道:“洛阳文物揽胜,有许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姑父再带你去见见王爷、国公爷和洛阳令,多认认场面上的人,对你以后的仕途有利。”
“家父病重,贱内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再说等入了秋,我就该去江州上任了,还有许多事要办,姑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
袁文清不动声色地拒绝,男人将茶盏放下,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敢问姑父,那个叫陆令容的妇人如今是不是在府上?”
陈砚松一听这话,就知道袁文清要处置陆令容,这小子打小就是个正直谨慎的人,若没猜错,是要把陆令容交到官府,倒也行。
“是有这么回事。”
陈砚松也没隐瞒,眼里忽然闪过抹杀意,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法子,南淮和那丫头打小一起长大,非要将那丫头纳成贵妾。我想着,令容那孩子也是一时糊涂,到底袖儿没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罢。”
袁文清笑笑。
好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陈砚松父子阴狠的性子,想来陆令容没少受折磨。
梅濂是个聪明人,立马反应过来里头的门道,他扭头,和站在身后的妻子对望一眼。
原本他们夫妻商量过,要将陆令容带回曹县,天长地久地算账,既然袁文清要出面,也成。
“我觉得南淮这事没做对。”
梅濂笑道:“南淮是软心肠人,日后难不保与陆令容和好,那咱们袖儿岂不是白受这一遭痛苦了?”
袁文清皱眉,心里登时了然。
陈家和梅家都不会阻拦他处理陆令容。
“状子我早都写好了。”
袁文清从怀里掏出张纸,按在桌上,正色道:“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上午去了趟窑子,把下毒的丫头雯儿拿了回来,此为人证,左大人那儿存放着半瓶毒,此为物证。过后我会一纸诉状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