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拿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猛灌了通,重重地放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身边放着的那双雪缎鞋,恨恨道:
“我到底输他什么了,她都失忆了,怎么还要记着昆仑。”
听见这醉话,陆令容心里一咯噔,脸就像被人恨恨打了一耳光,疼得厉害。
“瞧见这雪缎鞋,我倒想起一件故事。”
陆令容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有意无意地笑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说,怕影响你和表嫂的关系。依稀记得当初我在慈云庵小住时,有一日去竹灯师太的小院拿《妙法莲华经》,迎面碰上个身量高大的汉子,相貌英俊极了,那汉子怀里抱着受伤的女人,二人相当亲近,当时我还以为是一对神仙眷侣呢,没成想……”
说到这儿,陆令容叹了口气:“表哥,难不成嫂子至今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
陈南淮眼里的怒火甚浓。
他如何能忘记,白日在玄虚观前,那个男人千方百计逗她笑,而她,情不自禁地回头了。
陈南淮又打开瓶酒,猛灌了数口。
“是,她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我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我对她已经够忍让,她还要怎样。”
陆令容抿唇一笑:“她还小,你让让她又能怎样,再说了,我瞧她是个再温柔斯文不过的美人,你可别又犯驴脾气,欺负了她。”
“哼。”
陈南淮只觉得头越发昏了,看表妹和红蝉都是双影儿,说话都成了大舌头,身子摇摇晃晃的。
“你不知道,她瞧着是个贞洁烈女,可到床榻上,彻底就换了个人,跟窑子里的婊.子没区别。”
正说着,陈南淮一头栽倒在罗汉床上,他此时满脸绯红,连头发里都散发着酒味,手不由自主地朝陆令容伸,忽然傻傻一笑,迷迷登登地说了句:
“就算是婊.子,那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说罢这话,男人沉沉睡去,再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琵琶声戛然而止。
陆令容将手里的瓜子儿全都摔地上,她赶忙起身,走到陈南淮那边,半条腿跪爬上去,手轻轻地推男人的胳膊。
“表哥?”
陆令容柔声唤。
“你喝醉了么?”
陆令容再三确认。
待探查到陈南淮确实昏睡得不省人事,她这才松了口气。
陆令容就坐在床边,从怀里取出自己那只贴着小衣放的帕子,俯身,轻轻地帮表哥擦嘴角的残酒,还有额上的细汗。
瞧,他长得可真漂亮。
闭眼的时候,长睫毛在眼底映出个浅浅阴影,薄唇的形状,是那样好看。
看着看着,陆令容不禁唇角上扬,可很快,她满脸凄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姑娘,大爷被药倒了么?”
红蝉抱着琵琶,站在罗汉床边,脖子朝前探着看。
“嘘!”
陆令容扭头,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红蝉小声些。
她忙起身,笑着瞧红蝉,柔声道:
“人我帮你下药弄倒了,接下来,我可把表哥交给你了。”
“奴,奴……”
红蝉有些慌了。
没错,先头还在曹县时,姑娘就告诉了她真相。
原来,左大人的心上人竟是梅盈袖。
她见过那个女人,长得跟狐媚子似得,时时刻刻都用那双骚眼睛勾搭男人。
她不相信,大人那样的风云人物,怎么会喜欢梅盈袖那个村妇。
前些日子回到洛阳,她偷偷去找左大人,没成想被左府的下人给赶了出来。她不甘心,一直守在附近,今儿偷偷跟着大人的车驾去了玄虚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