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盈袖只感觉头皮一痛,下意识往后躲了些,谁知被他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挺好看的。”
陈南淮细细端量女孩,瞧了好久,这才放开。
这两日,她清减了些,人也憔悴,但却更美了。
“中午的时候,阴阳师父回来了,说给小师父看了几个好地方,青益山北面,还有慈云庵的后山。”
陈南淮笑着问:“你想将她葬在什么地方?”
“公子觉得哪里好?”
盈袖亦笑着问。
她抬手,将银簪往出弄了些,手指插.进发中,找到发疼的地方,轻揉了下,垂眸一看,指头粘了些血。
尽管心里怒极,女孩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张涛之。
“那就慈云庵后山吧,小师父也算回家了。”
陈南淮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盖在盈袖身上。
这两日,抓捕朝廷暗桩进行的异常顺利,顺藤摸瓜,查出十来个人,重刑逼供,又挖出不少,可偏生找不到贼头左良傅和慈云庵主持竹灯。
大抵……左良傅也就这么点本事,先利用表妹挑起他和高亦雄相斗,被他破了局;紧接着又阉割了高亦雄,嫁祸给他,再次被他识穿。
兴许,左良傅无计可施,早都离了曹县吧。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
算了,左右还有高亦雄这蠢货在前边顶着呢,日后就算王爷和老爷子责备,他就把事全都推给高亦雄。是啊,他陈南淮不过区区一介草民,自然是高大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我待会儿就叫匠人去弄墓窑。”
陈南淮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盯着铜盆中的灰烬,皱眉道:“将丑尼姑下葬后,你就先一步回洛阳去。瞧你还算是个懂事的,想必不该说的事,不会在老爷子跟前聒噪。”
说到这儿,陈南淮扭头,盯着女孩的侧脸,笑道:“至于咱们的婚事,你不想嫁,正好我也不怎么想娶,等到了洛阳,陈梅两家坐在一起,好好议一议。我可记得你说过,就算跳河、抹脖子和上吊,也要逼得老爷子改口,到时候全靠你了。”
“行,都听公子的安排。”
盈袖淡淡地应了声,悬着的心也稍稍落下。
这个是非之地,她早都不想待了。
……
*
五日后
天有些阴沉,灰云极尽一切力量压向人间,压到曹县每个人身上。
盈袖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儿要出殡。
洗漱过后,她将香烛纸钱和祭品清点了番,匆匆用了几口粥,就同朱管事和几个护卫扶棺出城。
这些天住在义庄,倒也安生,每日家就一件事,给柔光守灵。
陈南淮住在外院,鲜少过来,一则他好像很忙,白日里都在外边跑;二则他嫌香火腌臜、棺材晦气。偶尔晚上回来会来瞧瞧她,有时候提盅燕窝,有时候带一两道精致小菜,东拉西扯地说几句话,便也罢了。
头先呢,他面上还挂着笑,整个人意气风发的,越往后,他就越沉默寡言……昨晚上过来给柔光上香,外头忽然飞过只寒鸦,将这男人吓了一大跳,他发了一通无名火,让前后院全都点上灯,并且跟前多添了几个护卫。
私底下,她偷偷问过朱管事。
还记得朱管事抽着旱烟,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曹县如今越发乱了,边境似乎受到影响,越人蠢蠢欲动。不仅如此,也不晓得是谁将张涛之的事添油加醋地捅了出去,现在外边都在传,大爷仗势欺人,趁着抓捕贼人的机会,竟朝对家下手,活生生将福满楼的东家逼死,非但如此,他还要把曹县同行全都清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