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留下这句话后,矫健的身躯头也不回地向着风眼中心一跃,消失在她视线中。
“太婆!”她大叫。
这边赶来的叶妈顾不得她叫唤什么,一手拉过叶馨,一手束住她的腰,往外跑。风速仍在加强,地下室最中心的地方被肆意破坏,变得残破不堪,最可怕的是,龙卷风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变小,相反,它越来越大了。
眼看整个地下室即将濒临毁灭,保镖们也不再财迷心窍,拔腿就跑。
“白先生,这里不能呆人了,快走。”
其中一名保镖还是很有岗位责任感的,在其他人跑了的情况下,他还折回去,拉着姑丈的手,让他跟他一起跑。
“不,阿诗还在里面!”
姑丈不肯跑,他甚至想回到风眼边缘处,拉姑佬。
不远处的姑佬面对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却一动不动,风把她额前的发丝吹到耳后,那风如腊月刺骨的冰刃,刮得人疼痛难耐,而她却像毫无所觉似的,唯有一双眼睛红得惊人。
片刻过后,她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朝他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凄苦,“失败了……到今天,我才发现我原来一直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学业、事业、爱情我都可以交出一份满分的答卷,可唯独母亲这一项,我连一份像样的答卷都交不出来。”
嗣儿死后,她下意识把所有责任归咎于叶馨,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只有这样,她内心的愧疚、憎恨、愤怒才能找到出处。然而午夜梦回时分,她总会梦到嗣儿四分五裂的头颅在用仇恨的眼神冷冷注视着自己。
好似在告诉她,是她,她用强权逼迫他,才会导致他精神分裂,也是她的一再打击、讽刺,他才会不顾一切跳楼自杀。
她知道叶馨那句话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如果承认源头来自自己,那么自己的痛苦就成了窄巷中无处可逃的小丑,可笑,可怜!
飓风已经逼近到脚下。
“阿诗,回来!我们有钱,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你给我回来!”
姑父大吼着,他的身体被保镖双手紧紧箍着,一路往外拖,他俊朗的五官因为急切的吼叫而变形。“放手!放手!”
他奋力甩着保镖的手,却无法挣脱,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风眼侵蚀。
“阿诗”
姑丈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在这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半年后
“阿馨,我叫你买菊花你怎么买了向日葵?”
叶爸瞪着眼前这束向日葵,不满地唠叨。
叶馨笑了笑,“向日葵不也挺好的吗?”
向日而生,多好的寓意。
叶爸瞥了她一眼,“算了,快来给你太婆除草。这草长得这么高,你太婆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叶爸一边嘀咕,一边用锄头快速把小坟头两侧的草锄去。
叶馨不会使锄头,就蹲下身子把那些剩余草根一一拔去。
“表姐,你们怎么爬得那么快?”
气喘吁吁爬到半山坡,表妹躬着腰喘息着。
“喝口水。”
叶馨从包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表妹,表妹仰头,白嫩的小脸上两条长长的疤痕呈半月弯挂在嘴角边。
她扁了扁嘴,接过矿泉水一拧,大口大口喝下水瓶中的水。
“我有锻炼身体。”叶馨说完,又开始低下头去拔草,“哐当!”手腕上的玉镯与石头发生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叶爸与表妹一惊,连忙跑过来,一把拉起叶馨,查看她手腕上的镯子。
细细检查了一番,见没留下什么痕迹,叶爸生气说道:“你怎么老是毛手毛脚的,不是说了让你小心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