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气氛冰冷,桌上只开一盏小灯,狭小的空间加上昏暗的灯光,无形中将压迫感逼到了极致。

沉默在空气中压下来,身后的卫兵已经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但桌两边对峙的人,依旧没有说话。

良久,岑庚泓抬了抬反光镜片,皮笑肉不笑,“又是你。”

这句“又是你”里饱含了怨毒,愤恨,自嘲等各种情绪。可以是“又是讨厌的你”,也能是“我又输给了你”。

岑庚泓盯着对面平平无奇的医疗仿生人:“在教团里,我们都叫你,干扰因子x。”

仿生人:“嗯哼。”

他们隔着一条银河,间接交手数十年,郁沉当然知道这个黑称。

就像他知道对方旷日持久地买通各国媒体,给他套上“魔鬼”的名号一样。

晃动闪烁的灯影映在岑庚泓脸上,让他神色晦暗不明,“说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五十年前输给你一次,现在又输一次,属实不光彩。不过,你赢得也不体面。”

岑庚泓镜片后的眼角微微勾起,略带嘲讽地上下审视,“我着实没想到,你一个帝国皇帝大权在握,竟然对我这么如临大敌。为了击败我,甚至都把自己的意识切片了。”

“你为了变强,强行返祖,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他探着身子,故意挑衅地问,“你这个状态,再受一两次伤,应该就没办法变回人形了吧?”

郁沉神态平和,微笑着说:“你很关心我的状态?”

“那是自然。”岑庚泓靠回椅背,视线穿过忽明忽暗的光,到达仿生人无波无澜的脸上。他语气像在玩笑,“说不定命运反转,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你没多少活头,恐怕就没有第三次机会来拦着我了。”

这条人鱼虽然活得久,但比起他经历过的岁月,只能算小年轻。

不过纵观帝国四百年,也只有这个alpha,可以勉强跟他打个平手。

“其实关于你的袭击,我们的主机早已给出预言。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堂堂一个alpha,竟然会躲在一个omega的生殖腔里,就为了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岑庚泓嘲讽道:“看来,你的计谋也不过如此。”

“计谋?”

郁沉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挑起眉尾,“你居然会认为我把卵下在白翎的生殖腔里,是为了专门对付你。”

“难道不是吗?”

“不是。”郁沉可笑地摇了摇头,“我是为了对付所有雄性,可没有专门针对你。”

岑庚泓表情一僵,随即紧抿嘴唇,“你是想说,我的失败,纯粹是一场意外?”

“那也不是。”郁沉姿态端庄,长腿交叠坐着,颇有种好整以暇以便娓娓道来的意味:

“你的失败不是因为我,更不是意外,而是因为白翎。”

郁沉轻微压低口吻,“你不该轻视他。”

岑庚泓眯起眼睛,紧紧盯着他,“我轻视了又如何?”

郁沉放松地耸了耸肩,“时代变了,你我都是历史的旧人,可你根本意识不到形势已经彻底改变,还孜孜不倦地把我视为你的头号敌人。”

“……”

人鱼坦言道:“你是否以为,白翎和我结盟是选边站?错。我告诉你,选边站的那个人,是我。”

“这盘复国的大棋,真正坐在对站台两边的人,根本没有我。这盘棋是白翎和帝国贵族在下,是白翎跟你在下。他才是真正的执棋人,我只是一个幌子,是他拉起大旗的最正当理由。”

“所有的进攻线路,人事选派,战略布局,都是他决定的,”人鱼做了个无辜抬手的姿势,“我可没有插半点手。”

岑庚泓眼睛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