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那是一张保单。写着“永生计划”的保单副本:

[说明:由于无法治愈的病痛,客户已在我司完成意识冷冻,等待他日寻找到新的健康躯体,再行解冻。受保人签字:白珂。]

意识冷冻。

这代表他的母亲有可能……

还活着!

西武司和角雕跟出来,“那个花瓶我们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花,没有问题。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白翎沉默地垂下目光,不动声色把手里的纸片揉成一团,紧紧捏在掌心。蓦地,他讥讽一笑:

“他给了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这下,我不得不去找他了。”

·

空气黏着湿冷,紧紧粘在他透湿的皮肤上。牢笼四面封闭,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硕大的老鼠正在地上爬行觅食。

笼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于那颗自带补光灯的摄像头。它的位置安放得很巧妙,恰好在死角中,能确保被锁链拴住的人质不管怎样费劲力气都碰不到它。

只能任由它高高在上,窥探审视。

基德缩在角落里,把脸扭向阴影一面。他被打了过量的兽用麻醉剂,意识不太清醒之所以是兽用,是因为对他下手的男人曾经明晰地告诉他,他不配用人类药品。

这种羞辱其实对基德无关痛痒。他更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冻死。

在温度降至零下的情况下,被剥光上衣,泼了一身冷水根本不需要等待24小时,他就能直接在寒冷中熄火。

他嘴唇发乌,感觉皮肤上都结起了冰霜。湿透的裤子慢慢冻成了块,变得很硬,穿在身上像躺硬邦邦的铁棺材里,十分痛苦。

这时,那个“东西”又过来了。

一个光头仿生人,像个僧侣。牢笼上有个半透明窗子,他总是过来查看一眼,饶有兴致,又默默离开。

这一次也一样。

可能是发现他快死了,仿生人离开,去向他的主人汇报。

漆黑的走廊尽头,藏着一间暖室,岑焉坐在里面悠闲地喝茶,看起来心情甚好。

妙本:“基德的血压和体温都下降过快,要不要采取措施?”

岑焉瞟他一眼,又转回来,专注地雕着手里的木头,“别让他轻易死了。”

妙本:“那要给他换衣服吗?”

“不用。”岑焉连头都没抬。

作为一只21世纪出产的,超高级别医疗智慧机器人,妙本的智能仅次于电子佛和帝国母机。在他看来,岑焉的要求多少有些无理取闹,可以称为地球典型甲方。

因而,他擅自换了种更圆滑的说法:

“您要求在星网上直播,但我们的频道已经被系统封了4次,理由是[大面积皮肤裸露]。为保证直播顺畅,我建议给他穿上衣服。”

岑焉放下木雕,抬起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轻轻打量了妙本一会:

“你不想让他死?”

妙本也没隐瞒:“他有癌症,我想把他留下来,试验一下我的新治疗手段。”

岑焉似乎有些嗤之以鼻,但妙本有相当高的自主权,他也离不开对方。遂摆摆手,“去吧,找人给他穿上衣服。”

“好的。”

但得到想要的结果后,妙本并没有离开。岑焉把手放在腿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还有什么事?”

“确实有。”妙本说,“我们这里丢了一张客户保单,是您拿的吗?”

岑焉揉了揉额角,“在我行李夹层里,你去翻吧。”

“您带回来了。”妙本逻辑性地推测,“说明您用过了。您做了什么,制作一个副本吗?还是伪造了一个不存在于计划里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