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员用饱经训练的播音腔,富有感情地结束道:“今晚的新闻就到这里,祝您健康,长寿,心情愉快……”

每当这时候,幼鸟就会揉揉眼睛,从救助所的电视前站起来,蹬蹬坐麻了的小腿,准备刷牙睡觉。

帝国和银河系所使用的官方语言虽相同,口音上仍有较大区别。

刚来到帝国的幼鸟,会看着节目,小声一句一句跟读,纠正自己的读音。

他也学过播音员的口吻,刷着牙吐着泡泡咕哝:

“祝您健康,长寿,心情愉快。”

白翎倏然停止了回忆,那道声音……播音员标志性的腔调,他似乎最近在哪听过。

他转过身,北风打着旋儿迷茫了绒花似的睫羽,庞然的雕塑以灰色天空为背景,静静伫立在视线尽头。

朔风吹开了郁沉亲手为他系的围巾。

白翎掐紧了手心,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屈辱深深攥住心脏。

……是那个流浪汉。

·

回到皇宫,一下午的《O德礼仪课》上得魂不守舍。

白翎趴在桌上,脑袋枕在小臂,心不在焉地翻着维修列表。

列表有整整五页长,他切回去又切回来,盯着最后一页孤零零的【老东西】,最终抖着手指,将他挪到了第一页第一位。

然后把终端往桌上一盖,不想管了。

下课之后,白翎拽了包带子往外走。

“喂,臭小鸟你又怎么了?”萨瓦追上来,膝盖顶了他一下,抓着肩膀伸头看他冷冰冰的脸,八卦道:

“咋地,你那监护人没把你弄爽?”

白翎:“……”

有时候真想把这臭鸡的脑袋塞到马桶里,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脏东西。

萨瓦好奇宝宝一样,追着问个不停:“卧槽,这身衣服好像不是你的哇,你俩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你肚子最近有动静了吗,你监护人到底啥样的?”

白翎终于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对他说:“大1。”

萨瓦:“????”

“你就会敷衍我,臭鸟!”

萨瓦强行跟他勾肩搭背回去。今晚的臭小鸟倒是乖乖的,安静吃饭,安静写劳什子破作业,表情滴水不漏,比刚糊过水泥的水塔还稳。

萨瓦从他嘴里掏不出实话,就悻悻放弃,臭骂他一句:“你对兄弟一点都不真诚。”

白翎走过来,用空塑料盆磕他脑袋,不爽道:“不是告诉你了嘛。”

萨瓦一脸不信:“真是大1吗?”

“干嘛?”

“你这臭脾气,天天蹬鼻子上脸的,有哪个顶A能受得了。”萨瓦把胳膊一叠,结论道:“我不信。”

“不信算了。”白翎也莫名上火,他难得说一次真话。

两人顿时气得谁也不理谁,寝室气氛一下子压抑许多。

白翎原本想晚上去找郁沉,经过下午的事,也觉得心累不想去了。

他把收音机藏到床底,自己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盯着低矮灰败的天花板,实在难以入睡。

或许omega分化期情绪敏感的魔咒,在人鱼温柔的催化下应验了。

闭上眼睛,脑子里掠过纷乱画面,犹如跳台的坏电视,从声音扭曲的收音机,到流浪汉唇边的苦笑,掠过从无比强大到颓靡衰落的国家意志……

最后徒留一片空白。

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恐慌,失去,患得患失……

昏迷的伊苏帕莱索,对他说着对不起的人鱼……

白翎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就是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雕塑。

他陡然从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