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鹰的嗓音冲破喉咙,“快点找医生来!还有毯子……把他们都抱出去。”

他边说边愤怒不已地转过身,“这件事我要上报,还有你!”他双眼血红仿佛要喷出火焰,以温驯胆小闻名的鹰,生平头一次把牙齿咬碎,“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死刑!……你们都得死!”

矮小的船长被他肌肉隆起的胳膊单手举起到半空,吓得肢体发抖,屁滚尿流地哭喊:“老爷,大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跑长途开船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给您磕头,求求您饶了小人”

这时,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群人。

来的却不是医生和毛毯,而是副站长。

副站长快步走到跟前,低声, “让他们走。”

蜂鹰不敢置信地转向他:“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手往后重重一指,“你没看到这些凄惨的孩子吗?”

副站长在此经营多年,老成的脸上浮现出条条疲惫的皱纹,“我看到了。上面刚才来电话。我想告诉您,您若是执意把他们扣下,接下来死的就是我们。”

趁着蜂鹰愕愣,船长一把打掉他的手,跳到地上,充满蔑视地嘲笑道,“一个破上校,真拿自己当个玩意了。”

他正了正自己的工作牌,嚣张无比地咧着嘴,走过去,恶意满满地踹一脚地上发僵的童尸给蜂鹰看。

“还敢上报,报啊,看你们有几条命,敢跟我们作对。”

运着“儿童玩具”的船,重新起航。它若无其事地从航道内滑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医生姗姗来迟,见到的却是垂头丧脑坐在一边,喃喃着心口闷的蜂鹰。

给他吃了药,却不见好。蜂鹰手脚发麻,喘不上气,只感觉眼前漂浮着那些孩子们的呢喃,叔叔……救我……

他以为他能吃吃喝喝,置身度外。

直到时代的沙子落在他的头上,他才骤然栽倒,再也回不到从前连初生的,最幼小的嫩芽都被掐死在自己面前,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站长,下一艘船的申报信息很可疑,乘客三千人,说是公司团建去旅游的。您也知道,首都星都地震了,他们旅什么游?这里边有鬼,该不会是”

蜂鹰眼珠微妙一转。

他“唰”得站起来,劈头盖脸就骂:“团建怎么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刚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这万一是首都星哪位老爷的公司呢,我们得罪得起吗?”

下属满脸慌张,立即改口:“没错没错!您比小的考虑得完善,我这就给他们放行。”

说着一路小跑走了。

蜂鹰还在后面冲他喊:“给他们开个绿通,听到没!”

“听,到,了”

接着,这队浩浩荡荡的“公司团建”船便一路绿灯地开上首都。

蜂鹰则冷静无比地走回屋,坐下,拆开新的零食袋,边往嘴里狂塞,边打开光脑开始搜索:

[军人通敌放走敌人要判几年……]

·

太空无垠,一艘喷有“孩子笑脸”涂装的小型运输船静悄悄驶入星球背面,从恒星照不到的地方,一头扎进新哥伦布星的大气层。

蓝大脚抬起头。

他远远看到天空中似乎有一层透明薄膜。夜色浑浊,一道微弱黯淡的光划开夜空,薄膜打开一角,那道光像泥鳅一样滑入,最终掉落在地平线的另一边。

应该是飞船降落。

蓝健深深叹着气。从昨天开始,他就和革命军断联了。听说是开启了什么防御设施,整个星球都被薄膜罩着,外面的量子信息一点都传不进来,他也没法给组织汇报了。

忽然,窗子被石子砸中,铛,铛,铛,敲了三下。蓝健伸头一看,立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