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门的动作让研究生更加不安。在他印象里,只有在闹鬼的酒店里住走廊尽头的房间时,才会刻意做这个步骤。
目的是为了让里面的“东西”得知他们来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余光斜着一扫,在身后走廊的天花板上,一大片蜿蜒的血迹正黏腻地从吊顶缝隙里渗透出来,啪嗒,稠而腥臭地滴在深绿色的防静电地面,朝他们站的地方悄然爬行。
他脸色唰得惨白,结结巴巴地指着那里:“……血,血!天花板上有死人!”
“哈?”椰蛸诧异地转头。
副秘书也跟着看过来。但比起年轻的研究生,他的反应要正常得多:“噢这个啊,只是一些颜色鲜亮的真菌和藻类。这里靠近海边,地下潮湿,建筑物有时候会被藻类侵袭,不是什么藏在天花板上的尸体。”
听到解释,研究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看错了。”
椰蛸冷淡训斥他:“我给你机会让你来是为了训练你,不是让你在这里给我一惊一乍的。再这样就换你师妹来!”
“……对不起,老师。”
研究生喏喏应着,觉得自己应该是学业繁重太紧张了,要不然怎么会被普通的地衣吓到。
他又看了一眼那些滴答到地上的黏状菌藻复合体,它非常稠,黏得快要拉丝了,这说明里面的真菌非常活跃。如果给它们一些肉类腐殖物,它们应该会窸窣欢快地繁殖起来,覆盖整个走廊,甚至他的脚面也不能避免。
他为自己的想象呕了下。
在他看来,真菌绝对算不上什么善良的生物。这东西能在尸体上长出蘑菇,也能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为了生存和其他生物签订“共生协议”。比如入侵藻类,植物,有时甚至是有血有肉的动物。
为达生存目的,不择手段,无孔不入。
吱呀一声,门朝内打开。
副秘书礼貌地后退一步,“操作台就在里面,两位请进。我还有其他事,就先不奉陪了。”
秘书走后,他们进到里面,第一感觉着实让他们惊讶一番这里很旧,非常旧,设备老得像是上世纪早期才有的东西。要不是操作台的绿灯亮着,他们都要怀疑这里是否能正常使用。
而且换气系统似乎有问题。
比起尚能通风的走廊,缺乏窗户的屋子里气味更加陈腐,到处充斥着一股霉味,让人不适。
“这地方味道太刺鼻了,”椰蛸皱着眉头用袖子捂住口鼻,“还有这些老掉牙的机器。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没淘汰掉这批过时的垃圾。”
“这应该是先皇时代的定制款操作台,比我们现在的更复杂也更难用。”
研究生上手输入指令,按下回车,页面闪烁了一下,慢吞吞刷新一系列代码。他扶了扶眼镜,心中有数地报告老师:
“不过对我们来说不难。让我看看……母机系统销毁指令,【确认销毁吗?】【Yes】,【等待销毁进程中】……”
页面开始了缓慢的进度条。
真这么简单?研究生心下一阵讶异。
说实在的,这种活随便拉一个信息工程的大二学生都能做,完全没必要请他们过来。毕竟他们是脑神经与信息科学,属于交叉学科,不仅要学数据编程,还要学习大量医学知识,正常接手的都是挑战人类科学极限的“脑机接口”,“脑神经机械链接”等顶级项目。让他们过来销毁一个程序,属实是杀鸡用牛刀了。
然而他的导师却像看蠢货一样,不耐烦地强调:
“你以为光做这些就够了吗?我们得找到机房,最好拆一块样本带回去。机房在哪,到底在哪!这是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有,我让你带的斧子,电锯和微缩炸.药,你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