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
灵时当然皆大欢喜,不灵的时候……他就要和其他人一起,负责去收尸。
收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往往历经辛苦转了一大圈来到现场,却很可能根本找不到战友的身体。
被小动物吃了,被雨水冲走,或者干脆和脚下的泥水混为一体,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干他们这行的,能有个全尸,都算烧高香了。
这次进来救援,白翎也是做好两手准备的。他腰上的收纳腰带左边捆着救援睡袋,右边则是裹尸袋。
但白翎暗暗祈祷,千万别用到裹尸袋。
天王老子保佑。
或许老天都看到他的虔诚,等来到地点,他敏锐地从空气中捕捉到一道微乎其微的喘声。
白翎踩着碎石块迅速跑过去,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气息奄奄。
说是退伍老兵其实还是个年轻人。他一副瘦高个儿,身上的肌肉都因为病痛代偿得差不多了,脑袋几乎低垂到胸前,深深浅浅的头发是淡金夹杂奶咖色。
有这种头发颜色的鹰,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草原上。
当冬季来临,草场变成黄色,他们就能凭借拟态色毫无痕迹地躲在枯草丛里,等着肥敦敦的鼠兔从洞里探头,便快准狠地用爪子抓住,扇扇翅膀瞬间攀升到天空中,轻盈滑翔着离开。
很有耐心,翅膀很硬的家伙。
绝不应该穿着破旧的涤纶衬衫坐在半湿的泥地里,一动不动地蜷缩着。
白翎看到他掉了一只鞋子,皱了皱眉,上手就去摸他的腿。从裤子外撑死的形状看,腿肉已经高高得肿起来,应该是被石块砸断了一条小腿骨。
不过还好,没有性命之虞。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白翎嘀咕着,喊机械人把他搬起来,放到自己身后的搬运骨架上。
哪知道酒囊尚有精神,他勉力睁开眼睛,反驳着:“幸运,说谁?”
“你。”白翎背着他,一路像背尸体一样走。
“我……那你又是谁?”他有气无力地问。
隧道顶的水滴啪嗒滴下来,砸在两人前面的水坑。酒囊伏在他背上,下意识攀着他的肩膀往前面看了眼,这一看,便携头戴灯的光照亮了水面,反射出两人的脸。
酒囊呆住,他想起自己在电视上见过这张脸,那个人,帮他……
白翎无辜道:“我?给你寄钱的冤种。”
酒囊怔神一瞬,差点大笑出声,结果他的人工肠胃破了,就成了乱七八糟的咳嗽。
他咳着血沫说:“你给的太少了,冤种,都不够我买棺材。”
白翎背着他,权当闲聊,“买棺材,你想死吗?”
“活成这样,也没必要再活了。”他说着闭上眼。
白翎一点也不奇怪。他太了解对方的心态了,因为早在一年之前,他也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白翎也不劝他,随口问:“你棺材买的怎样,有折扣吗,订的什么材质,我比较喜欢松木的,里边很香。但是那群黑心商人总是打着原切的旗号,卖给我合成板子。”
酒囊掀开眼皮,不耐烦里带着些疑惑:“你还研究这个?”
白翎直言不讳:“我买过不少。”
他们都是聪明人,有着相似的职业和经历,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棺材挺贵……”酒囊低眼,喃喃着,“你不应该给我钱买棺材的。你应该拿这笔钱,去给别人……何况,我,咳,咳咳,根本不认同你那套。”
“嗯。”白翎应。
“你听到没,你给钱……也收买不了我。”
“我知道。”
“我不会对你感恩戴德,也不可能跟着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