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什么呢。
……
十点五十九分。
客厅一片昏暗,洛珩艰难从沙发上抬起手,费尽最后的力提起烧开的水壶,高烧带来的虚弱和疲惫让她难以集中精神,滚水撒出了边,浇在她左手背上。
一时间无法忍耐,她吃痛,跌跌撞撞走去浴室拧开水龙头,烫伤的烧灼感混着冷水的刺激麻木交错着她神经,左手失去了知觉,她望向镜中的自己,眼眶通红。
唐老师应该睡下了。
还好她天生会撒谎,编起理由来脸色都不带改一下。
高烧带来的疼痛是从大脑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唐言章离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梦中被屡次疼醒,摸索着喝几口水又躺下,眼前的光从熹微到刺目又到昏黑。
她还特意将手机关机。
外面下雨了吗,她好像听到了雨声,又好像听见了敲门声。发烧还会带来幻听?洛珩掐着自己失去知觉的手背,趿拉着拖鞋,亦步亦趋地挪向大门。她想吹吹风,也想和走错门的外卖员闹个小小的恶作剧。
她什么都想做。
当她被沾了些许酒气的女人发狠搂进怀里时,她想,此时最想做的事好像还是想看看唐老师。
很奇怪,她的人生分明顺遂如意,平淡无波,为什么会长成一个情感缺失的病人。
以至于她从不敢踏出安全线半步外。
她没有办法思考,头疼欲裂,只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发疼的拥抱。疼到凿在她孑孓孤苦,不知生而为何的碌碌人生中做了一瞬昙花一现般的幻象。
是她从未奢望,从未祈求过的温度。也是理智收拢提示她到此为止时,那忽而翻涌起来的再往前一步的勇气。
第0043章 平衡
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唐老师怎么会在这里,她的谎言毫无破绽,没有任何漏洞,为什么被发现了呢。
洛珩昏昏沉沉地从女人怀里抬头,高烧将她的眼眶灼得通红,嗓子沙哑。
“唐老师……?”
年长女人没有理会洛珩发出的疑问,只揽着她走进屋里。此时洛珩方才清醒几分,她避过头,压下咳嗽:“我吃过药了,老师,别在这,你会传染的。”
“所以才骗我,是吗?”
她听不出唐言章话语里的情绪色彩,倒不如说她自己的脑子已经搅成了一团浆糊。
那怎么能叫骗呢,那是善意的谎言。她又咳嗽起来,本来就瘦的肩膀抖得剧烈,颇像要散架的纸鸢,可怜得要命。
她大概是真的有些烧糊涂了,竟然敢当着唐言章本就冷到不行的脸去够茶几上的烟盒,果然被后者一把拍了回去。
唐言章眉头拧得极紧:“再抽一根试试?”
“……是习惯动作,没有真的想抽。”洛珩耷下眼皮,困倦感铺天盖地,“唐老师,别你也病了。”
唐言章又走进去看她吃了些什么药,她把茶几上散着的药盒一个个扫过去,时不时问她几句。
看她确实有好好养病,唐言章的眉心松了些,方才的愠意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很轻的叹息。她总算知道当年洛珩是怀着什么心情敲开她家门,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被赶了出去。
“我留下来。”唐言章言简意赅。
洛珩轻轻摇了摇头。
“您明天还要上班。”
“上班怎么了?”
“总不能一套衣服穿三天吧。”洛珩吸了吸鼻子,似乎不想让自己的窘态暴露,背过身强压下更多的咳嗽。
“我回去拿一套。”唐言章自己都不懂为什么对于“留下来照顾洛珩”有着很强的执念,只觉着眼前人似乎需要自己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