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章眼压淡淡笑意,低头划开手机拍了几张隐在夕阳下的,从砖缝中奋力生长的爬山虎。
人心是肉长的,而但大多数文学作品里又喜欢将人比作一些冰冷的事物。可是人哪有这么非黑即白,感情也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对错,大多数人爱的情节也不过是心知肚明的推拉与纠缠,真将爱情中的鸡毛蒜皮摘出来细细掰扯,才会发现也不过是身边最寻常的每天罢了。
沪城的弄堂便给人这种感觉。
不仅是历史的厚重与岁月悠长,更多的是一种历尽千万岁月,自雨水冲刷青苔蔓驳后残存下的女性气息。
吆喝声,街坊谈话声,以及那些传来的锅碗瓢盆碰撞与灶台气味。唐言章低低深吸,隔着岁月,一下将她拉回了童年时期。
虽然她长在黎城,但历史长河漫漫,几十年前的老旧气味虽不相同,却极为相似。
洛珩半倚在墙砖旁,将平板反扣在胳膊当中,纤细五指握起笔,勾勾画画,时不时抬起半边狭长的眼眸往弄堂里看一眼。
唐言章也不扰她,只抱臂与她并肩,一同缄默于黄昏叶影下,偶尔也会凑过去看看洛珩在画什么。
“等一下。”唐言章微微抬眼,“洛珩,头低一点。”
纤瘦的女人笔尖一顿,在唐言章伸手过来,拂去她头顶落下的那片枯叶的这段时间里,再一次嗅到了那阵深埋于骨髓中的,熟悉的气味。
普鲁斯特效应。
断片的记忆犹如新年时的打铁花,零碎又绚烂,许多她刻意掩埋的过去再一次被鲜血淋漓地剖出,即便只是一些平淡到不足以铭记的瞬间,都在这股凌冽而冷淡的白松香气味下翻新。
“唐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