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知道“李将军”,从府城回来的路上,这个名字出现了很多次,她记住了。还有“服役”,服役她知道,村里每年都有人去服役,有时是去修路,有时是去加固堤坝。去年三哥就去服役了,回来后人瘦了一圈,他还偷偷说上游的堤坝年久失修,根本防不住大涝,幸好最近几年雨水少,不然指定要出事。

别看他们晚霞村偏僻,但仅限于去镇上不方便,他们村外也是有一条大河支流的,只是他们处于下游,村里也没啥出名的产物,更下游的人比他们还穷,镇上觉得他们这片没啥通路的必要,多年下来,河沙淤积,走水路行不通,所以才会绕山路去镇上。

赵小宝懵懵懂懂说:“娘,哥哥又要去服役了。”

王氏皱眉,年年都要服役,这有啥可吵的?难道今年服役的地方十分艰苦苛刻?他们广平县的县太爷虽然不咋地,年年都有徭役,但多是修路搭桥挖沟渠等,最艰苦的也就是去年老三去加固堤坝,离家远不说,活儿还重,据说还吃不饱饭,小吏脾气还差,偷懒就会被抽鞭子。

除此之外,就是最让人诟病的寒冬腊月去清理淤堵的河道,县里有一条运河支流,隔几年就会征徭役去清理一遍,夏日里还罢,若是冬日,在寒冷刺骨的河里干一日活儿,双腿都能给你冻坏。身子受了损,一到下雨天腿脚就疼,老了更是路都走不了,只能摊在床上等死。

老三那个倒霉催的就轮到过一次,他们兄弟三人轮流服役,老三运气不好,回回轮到他都是苦役。好在那次是在夏日,虽然暴晒也不比冬日好到哪里去,好歹半个身子晒太阳,半个身子在河里,半冷半热也让他扛了过去,亏损的身体回家补了半月好吃食也就没落下病根,更没下雨天会腿疼的毛病。

想到今年轮到老大了,王氏叹了口气,问道:“小宝可听清他们说要去哪里服役?加固河堤还是清理河道?冬日还是夏日?”春播秋收,这两个季节一般很少会服徭役,县太爷也不敢这般磋磨人,否则闹到府城,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府城大乱,县太爷却在这时候征徭役,而百姓们还闹到被打板子关大牢的程度,可想而知要么就是苦徭,要么就是春播秋收时节。

堤坝去年才加固,她能想到的只有疏通河道了。

这可是个苦差事啊!

“兵役。”

赵小宝说完,感觉抱着她的娘瞬间身体僵直,她有些茫然地仰头看她:“娘,服兵役是在哪里干活呀?哥哥要去多久?”

王氏浑身血液倒流,她的脑袋有一瞬空白,手指头都在发麻:“小宝,小宝你是不是听错了?是兵役?不是徭役?”

赵小宝挠着小脸,仔细想了想,认真点头,鹦鹉学舌:“‘朝廷下发征兵诏书,凡年满十四的男丁,每户出一人服役,不得以银钱替之’‘望庆州府上下齐心协力,共同御敌’。”

然后又学百姓们的话:“‘朝廷就这么不管我们了?知府大人和李将军就白死了?朝廷是没人了吗?!我们大兴朝竟沦落到要征民兵抵抗流民,我们大兴没人了!大兴要亡了啊!’”

最后:“‘来人啊,把这群妖言惑众,煽动民心,藐视皇权的贼民压进去打板子’‘关他们三五日醒醒脑子’‘竟敢妄议陛下之令,你们头上有几个脑袋’。”

说完,赵小宝看着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的娘,吓得连忙挣扎下来抱住她的双腿。

“娘,娘你怎么了……”

王氏只觉头晕目眩,她连忙稳住身形,撑着赵小宝的肩膀慢慢挪回了屋。

躺在床上,她竟是四肢发软,浑身提不起没有一点力气。

赵小宝都吓哭了,趴在床头,紧紧抓着娘的手指;“娘,娘不要吓小宝。”

“小宝,你可听仔细了?一字没差?是兵役,不是